回程中魏明翰一直疑惑,淩雙帶馬賊來搶一箱農具意義何在?
突然,他擡頭一看——遠處火光沖天,魏明翰猛地勒住馬缰。
"不好!"他顧不得隊伍,率先狂奔回營。火舌已經吞噬了半邊哨塔,木質結構發出不祥的嘎吱聲。
"大人!"赫連震渾身漆黑,顯然剛從火場出來,"我們撲滅了大部分火勢,死了哨兵一人,傷了兩人……"
沒聽他說完,魏明翰着急沖到塔前,一具焦黑的屍體橫躺在台階上,那是新來的小哨兵阿木。旁邊是散落的火箭,帶着草繩和油脂的痕迹。
赫連震拉住魏明翰:“大人!此地危險!”
"放手!"魏明翰一把甩開赫連震,幾步沖上台階。
烈焰在頭頂肆虐,木梁不斷發出令人心驚的斷裂聲。滾滾濃煙中,他看到阿木那張年輕的臉,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就在三天前,這個瘦小的孩子還在跟他請教射箭……“大人,我想成為您這樣的都尉!”
“阿木……”魏明翰低吼一聲,不顧身邊火星四濺,彎腰去抱那具屍體。
“轟!”一根燃燒的橫梁砸落下來,赫連震撲上前将魏明翰拽開。熱浪撲面而來,魏明翰的衣袖已經燒着了。
“大人!塔要塌了!”赫連震聲嘶力竭地喊道。
魏明翰卻掙紮着還要上前。那可是阿木啊,十六歲的孩子,從西邊窮鄉僻壤來投軍,說要保家衛國。他答應過要罩着這個孩子的……
“砰!”又是一聲巨響,整個哨塔開始傾斜。赫連震和另外兩個士兵合力将魏明翰拖離火場。
魏明翰跌坐在地,眼睜睜看着烈火中的哨塔轟然倒塌。
“對不起……對不起……”他喃喃自語,手指深深掐進掌心。那個總是笑嘻嘻的少年,永遠留在了這場大火裡。
“大人,不能再……”
“是誰!”魏明翰突然暴喝一聲,“是誰放的火!那些火箭,一定有線索!”
赫連震低下頭,小聲道:“是馬賊。”
“馬賊?”他沒料到,馬賊何時猖狂到這個程度?竟敢公然來偷襲軍營!
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照亮了魏明翰猙獰的面容。他強忍住憤怒,急問:“城裡有沒有問題?南營門呢?”
“城門沒有受到襲擊;北營門馬賊十人試圖強攻,南營門有馬賊六人試圖混入,皆被我軍阻擋。”赫連震有條不紊地回答。
“其他地方呢?糧草和兵器?”
“糧草和兵器看守得很嚴,沒人侵入。其他地方卑職已讓士兵自查。”
“好一個聲東擊西!”魏明翰牙縫裡恨恨地擠出幾個字,“淩雙,你等着,這筆賬我一定跟你算清楚!”
“哨塔周圍加派人手,巡邏路線立刻調整!”他大聲下令,忽然聲調低了下來,“派人好好處理阿木後事。”
北營門處,一隊人馬急匆匆地奔入軍營。來人身着官服,正是刺史薛羅。
“都尉!”薛羅一踏進軍營,就臉色鐵青地直沖魏明翰,“這是什麼情況?!”他橫掃了眼滿目瘡痍的哨塔,眼中驚疑不定。
“回禀大人,今日清晨北營門哨塔遇到馬賊突襲,死傷三人,其他地方……”魏明翰壓抑住自己的憤怒,條理清晰地向薛羅彙報。
話未說完,薛羅就拉住魏明翰:“我們到裡面說。”
營帳外,重兵把守。
營帳内,薛羅愁眉不展,“明翰啊,這事沒有洩露出去吧?”
“軍事機密,屬下已下令軍中将士嚴防死守,斷不會走漏半點風聲。”
“要是讓馬賊知道駐軍主力調去了伊州……後果不堪設想啊!”薛羅腦門上冒出密密汗珠,“他們怎麼突然來偷襲軍營呢?”
“大人,他們目的恐怕不是來偷襲軍營。”魏明翰高聲道,“他們可能在測試守城軍隊的布防情況!”
“什麼?”薛羅驚愕地轉向他。
魏明翰微微皺起眉頭,眼神中透着思索與憂慮,繼續報告道:“大人,今日我們遇到的兩起馬賊偷襲,皆是淺嘗即止。”
“第一起在城外沙漠,馬賊打劫巡邏隊的一箱農具後,便迅速撤離,看似毫無章法地劫掠,實際是為了聲東擊西,拖延巡邏隊回軍營的時間。以便他們偷襲軍營。”
“第二起,馬賊攻擊北門和南門,火燒北門哨塔,但卻沒有進入,隻是象征性地沖擊了一下關卡防線,一旦我方防禦稍有加強,他們便立刻退去,整個過程極為蹊跷。“
“這分明是有組織、有預謀地在刺探我們守城軍隊的兵力分布、調度效率以及各個關鍵位置的防守強度!”
魏明翰冷靜地分析情況後,斷定這些馬賊的真正意圖是測防,并不是與他們正面對抗。
“該死不死,朝廷偏在這時候調兵去伊州執行任務。”薛羅擔憂地不停踱步,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心裡亂成一團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