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雙沒有擡頭,仿佛早料到他會質疑,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說得沒錯,一個月前确實是四次。但從七日前開始,州衙為了節省人手,已經改成了三次。”
她擡起頭,直視薩利姆,目光坦然:“您若不信,大可派人去查。若我所言有假,任憑處置。”
薩利姆眉頭微蹙,目光轉向阿胡拉,低聲道:“這種事,若她胡編,查證起來并不難。”
“是啊,”玉面靈傀忽然開口,沙啞的聲音帶着一分不屑的笑意,
“不過嘛,巡邏時間的變更算什麼大事?城裡走個兩圈,随便問幾個人就知道了。玄霜靈使,你這點東西也敢拿來哄我們?”
阿胡拉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神色。他沒有急着發問,而是輕輕擺手,示意淩雙繼續。
淩雙繼續書寫,筆鋒流轉,似乎渾然不懼。
片刻後,她放下筆,将情報遞給阿胡拉:“這是我潛入軍營冒死得來的東西,若有纰漏,大祭司盡管斬了我。”
阿胡拉并未立刻接過,而是示意薩利姆先看。
薩利姆拿起情報,粗略浏覽幾行,突然冷哼一聲:“軍營北門的兵力配置隻有三十人?這分明不合常理。北門是要道,怎麼可能如此薄弱?”
淩雙目光一閃,語氣平靜:“因為他們有精兵後援在外頭。”
淩雙這次真的拿命去拼,她故意編一個假情報,魏明翰如果是教主的人,一定會告知他們真相,那她必死無疑;如果魏明翰不是,她就有希望活下去!
“後援?”薩利姆目光銳利。
“不錯,”淩雙輕聲道,“軍營雖然表面上兵力分散,但實際上卻在西側屯兵。這些兵是專門為北門補充的,若敵人攻打北門,主力會在一炷香的時間内趕到。換句話說,北門表面虛弱,實則是一個誘餌。”
薩利姆盯着她,眼中充滿懷疑:“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淩雙不慌不忙:“我親眼看到過北門的防備疏漏,起初我也覺得奇怪,但後來偶然聽到幾名軍官的交談,才知道這個布防的玄機。”
淩雙提高音調,“他們提到‘一炷香’這個詞時,語氣笃定,我才敢确定。”
“一炷香?呵呵,玄霜靈使,你是不是随便編了個時間哄我們?若真有後援,為何軍營裡沒有任何蹤迹?”玉面靈傀馬上質疑。
淩雙微微一笑:“當然不會有蹤迹,因為後援駐紮在軍營之外的某處。軍營裡留守的士兵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精銳全都在外圍。”
薩利姆和玉面靈傀顯然不相信。
阿胡拉輕輕一笑,打破僵局:“那麼,玄霜靈使,這些外圍的‘精銳’,你知道确切位置嗎?”
淩雙心中一凜,表面卻毫無波動:“确切的位置?大祭司,你難道以為我能在軍營中自由行動到這種地步?”
她随之話鋒一轉:“但我可以為你指出一條探查的路線——隻要順着軍營以西的水源點搜尋,定能發現。”
衆人不由得警覺起來,阿胡拉豎起背部,“這可是個重要消息。薩利姆,你的馬賊怎麼回事?連此事都不知道?”
薩利姆皺眉:“不可能!他們什麼時候在外面設立了一個軍營,我的人天天盯着怎麼會不知道?”
“你的馬賊有腦子嗎?”淩雙不以為然,“他們看着人走來走去,可知馬車裡運載的是什麼?巡邏隊的人來回換過幾趟?是不是同樣的面孔?”
薩利姆被問住,一時語塞,反問道:“他們拿布圍着臉防風沙,哪認得出來?你認得出來誰是誰?”
阿胡拉微微俯身,雙手交疊于膝,目光帶着令人不安的溫和,仿佛一頭正在觀察獵物的狐狸。
“你說,軍營外圍有囤兵點,巡邏隊是為了掩護運兵。而我很好奇,”他聲音不疾不徐,卻透着一股寒意,
“這些情報完全超乎我們的意料,你是怎麼得到的?你在軍營十來天就知道這麼要緊的秘密?”
“我看她就是亂編的,若是她親眼所見,為何一直沒提?”玉面靈傀聰明得讓人害怕,“你們沒發現她今晚的情報全是被我們的疑問逼出來的嗎?”
兩人一細想,好像确實有這回事。
淩雙感到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集到她身上,薩利姆的手已按在刀柄上,玉面靈傀也露出了那種貓戲老鼠般的笑容。
“我本來不想說的。”淩雙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冷靜地看向阿胡拉,
“那天我随他們去巡邏,親眼看到的東西很奇怪——他們用馬車裝的,并不是普通的軍需品,而是密封的鐵箱子。”
她頓了一頓,故作猶豫地補充:“如果我随便把這個消息說出來,萬一被你們認為是無關緊要的運輸隊,反倒是我浪費了你們的時間,不是嗎?”
阿胡拉的目光沒有波動,依舊盯着她:“鐵箱子?那裡面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