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雙突然想到了一點,心髒砰砰急跳——
教主如果真安插了人,這個人不是她,會不會就是魏明翰?如果是,那他一切的表現都解釋得通了!——為什麼一再相逼,為什麼把她送給馬賊,為什麼告訴她和祆教有關……這一切都是為了把她推向敵人,不動聲色将她鏟除。
“這可是教主親口對你所說?還隻是你的猜測?”
阿胡拉的話讓她回過神來。
“如此境地大家有目共睹,教主為了安撫教衆嘴上雖然沒說,但終日憂心忡忡,作為身邊近人,難道大祭司看不出來嗎?”
淩雙壓住心中震驚,先對付眼前的人。他們明顯不清楚教主是否在軍中安插細作,此刻也在懷疑。
阿胡拉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穿她内心的波動:“是嗎?那你可知道,教主現在在哪裡?他為何單獨交給你一個任務,而自己一走了之?”
淩雙心中一緊,隐隐覺得不妙,卻仍舊鎮定地說道:“教主自有他的安排,或許……他已做好了更大的部署。大祭司這麼聰明,不至于連教主的深意都揣摩不透吧?”
阿胡拉輕笑一聲,聲音低沉而意味深長:“揣摩不透倒也未必,但我可以告訴你,教主不會回來了。”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淩雙心頭。她迅速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佯裝鎮靜:“你什麼意思?”
“他肯承認這些,已經太遲了,一早聽我的該有多好。”阿胡拉靠近一步,語氣低柔卻充滿威脅:“你都猜到了,現在,把情報交給我,我放了你。”
淩雙聽到“放了你”三個字,心中警鈴大作。她斷定,隻要把“情報”交出去,自己的命也就到頭了。
她佯作猶豫,低聲道:“你若真能放了我,我可以把情報給你。但若我給了你,你翻臉不認人呢?”
阿胡拉微微一笑,像是早料到她會這樣:“你當然可以選擇不信。但你若不把情報交出來,這裡沒人能護你性命。”
淩雙假裝陷入沉思,随後緩緩說道:“好,我可以給你情報,如果情報有假,你随時可以抓我回來。我若欺騙你,必然無法逃脫你的手掌心。”
阿胡拉一愣,随即點頭:“可以。”随之他拔出鋒利的匕首,砍斷束縛淩雙手腕的鐵鍊,放她出來。
淩雙松了松肩膀,“如果情報無誤,我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現在還沒資格跟我談條件。”阿胡拉披風一揮,闊步向前,舉着油燈走出去。“跟我來。”
淩雙跟着他穿過祆祠後堂走廊,兩人來到一處靜室。
她這才發現原來後殿三室之一竟然是刑室,而他們現在去的是前面的書房,薩利姆和玉面靈傀早已在此等候。
“你們沒走?”阿胡拉見到兩人有點意外。
薩利姆冷哼一聲:“走了不就錯過好戲了?”
“還是大祭司厲害呐,這般棘手的硬骨頭,任旁人磨破了嘴皮子也撬不開口,偏大祭司一出馬就給說服了,這手段,這能耐,可真不是咱能企及的。”
玉面靈傀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托住臉,“也難怪,那些個教衆一個個死心塌地就聽你的,把你的話當金科玉律,奉若神明呢。”
阿胡拉神色一凜,旋即嘴角浮起一絲淺笑,昂首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玄霜神使可是個洞明時務的睿智之人;教衆信賴我,一路追随,更是認可我的威望,大家都要往前看哪。“
“什麼意思?讓你暫代教主,不是讓你當教主!”
薩利姆的臉勃然漲紅,朗聲道:“且不說教主西行什麼時候回來,就算他不回來,咱們這裡重新選教主,也要經過所有人同意!”
阿胡拉眼中殺意一閃,很快藏住,忍住怒氣說道:“那是自然,可你們别忘了,這次的沙洲軍營布防情報可是我套出來的。”
“那是人家玄霜靈使拿命換來的。”玉面靈傀歪嘴一笑,“當然了,如果是假的話,倒可以說明你很容易被騙。”
阿胡拉愠怒不語,披風一拂,“寫!”
陰冷的燈火搖曳,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緊繃的氣息。
淩雙端坐在案幾前,神情沉靜,筆尖在紙上遊走,書寫着她“潛入軍營”所得的情報。
阿胡拉倚靠在座椅上,眼神飄忽而深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薩利姆站在一旁,面色冷峻,雙手抱臂,目光如刀般盯着紙上的每一個字。
而玉面靈傀,嘴角始終挂着一抹詭異的笑容,時而盯着淩雙,時而摩擦黑手套,在掌中捧起一團火苗。
“軍營南門每日換崗三次,寅時、午時和申時……不對!”薩利姆突然厲喝,粗聲道:“半個月前我親自去看過軍營,換崗明明是四次!”
三人銳利的目光同時落到淩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