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就活該他們倒黴,平常疏于練習,現在連回撤都這麼慢,被蟲族逮到反攻機會,怪得了誰?
隊長,隊長,按照指揮部的指令,我們隻管撤離就行。”貝克是十三隊中年紀最小的戰士,說話總帶着黏糊糊的鼻音。
陸安眨了眨眼,他知道隊員們在擔憂什麼,現在鳳凰城隻有十三隊和十四隊仍未撤離,兵力極其有限,而從城外的打鬥聲來判斷,蟲族反攻的的軍隊應該不少。
十三隊如果現在出城門,很有可能全軍覆沒。
更别提,十三隊的大家平日裡就對十四隊頗有微詞。
他們不僅訓練懈怠,貪功冒進,十四隊的隊長莫楠憑着自己的背景搶了不少十三隊的功勞。
更何況,本次回撤确實是十四隊太懶散,自以為戰争結束,吵吵鬧鬧,毫無行軍效率可言。
“我們……”戰争即将結束,十三隊的隊員也該到了沐浴榮光,憑着軍功升職加薪的時候。
陸安不願意讓隊員們冒着生命危險為十四隊的錯誤買單。
可是莫楠這邊瘋了一樣地發送通訊請求,陸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受了通訊請求。
“陸安,求求你,救救我們吧。”
“我的父親是總理,隻要你們救了我們,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們。”
“如果你們不救我,他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十三隊的各位,平日裡十四隊有再多的不是,可我們好歹是一起并肩作戰的戰友,求你們了。”十四隊的副隊長在傳訊中低聲下氣地求道。
“我的父親年近七十,隻有我這麼一個獨子,母親老眼昏花,一直在等着我回家,你們就算不可憐我,也可憐可憐那兩位老人家吧!”
“隊長,要不……”
“我們打開城門吧,隊長……”貝克年紀小,喜怒變化很快。
陸安垂眸,“十三隊的隊員聽令,繼續回撤。”
下達了這條指令後,陸安切斷了機甲通訊。
“菲利普,我怎麼聯系不到隊長了?”年紀最小的貝克操控機甲四周巡視。
“隊長他怎麼獨自去了城門?”
陸安獨自操控着機甲打開城門,去救十四隊了——莫楠有一句話說對了,如果不救十四隊的話,十三隊确實會被總理莫迅問責。
那麼,十三隊的隊長去救援十四隊,即便是莫迅也說不出什麼來。
可是回撤的十三隊很快追上了陸安。
“快回去!”陸安打開機甲通訊,厲聲喊道。
“隊長,我們怎麼會抛下你呢?”貝克的聲音依然黏糊糊的。
“如果不是你上次在戰場上救下我,我早死了。”菲利普爽朗笑道。
“隊長,别把什麼事都自己扛。”亞利認真道。
不幸中的萬幸,城門外突襲的蟲族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多,陸安估算過,十三隊和十四隊堅持一刻鐘,很快就能擊退蟲族。
可是,方才還聲淚俱下,口口聲聲說兩隊是并肩戰友的十四隊卻趁着十三隊戰鬥時悄悄後撤,退至城内,重重地關上城門。
莫楠與陸安之間的機甲通迅甚至沒有關,傲慢的聲音因為不穩定的信号而顯得失真
“十三隊都是低賤的平民,他們替我去死應該感到榮幸。”
“隊長,十四隊跑了,他們還關上了城門!”
鳳凰城外的戰鬥畫面消逝了。
陸安被抛在路口,四肢僵直站在原地,隻能看着曾經并肩作戰的隊友一個一個攜手離開。
“不要,不要!”
“隊長,還有最後一個人,你忘了十三隊的血海深仇了嗎?”逝去的隊友忽然齊刷刷地扭頭對着陸安質問道。
陸安醒了,出了一聲的冷汗。
“我沒有忘,從來都不會忘。”
白天碰到莫楠的事像巨石沉沉壓在他的心口,有莫迅的保護,陸安很難取莫楠的性命。
約德發現他的時候,他雙手抱膝坐在床下。
“安安,又做噩夢了?”約德把陸安抱回床上,“地上涼,别感冒了。”
“十三隊死了,也許我的孩子會是下一個十三隊,或活着被人打壓,死了被人踐踏。”陸安小聲喃喃道,顯然他還未從方才的噩夢中回神。
“怎麼會呢,安安?”約德伸手摸了摸陸安的額頭,不燙,這才安下心來。
他安慰陸安道
“我們的孩子一出生就是文森特家族的掌上明珠,是帝國總理的孩子,沒有人敢害他。如果有,我一定會讓那個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是啊,如果陸安真的能生下了約德的孩子,他也會想莫楠一樣,是總理的孩子。
陸安盯着窗外無邊無際的黑暗說
“約德,那你說,我會不會生下一個像莫楠這樣的孩子,再去害一個無辜的十三隊。”
約德抱住陸安,輕聲安慰道“安安,不會的。等他出生了,我們會好好教育他,我會為他鋪好每一步的人生路。”
“也許吧。”
也許這個世界裡隻有加害者和受害者。
約德、加西亞、莫迅、莫楠,他們是高高在上的貴人,是踐踏平民的加害者。
而阮承、十三隊的隊員,都是受害者。
如果自己真的有孩子,也不過是世上多了一個加害者,或是受害者罷了。
陸安黑色的眼睛與黑夜融為一體,他的心裡醞釀出一個更好的複仇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