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城東有座道觀最近很火。
柳思思知道那處。裡面有個瞎眼的道士會幫人看風水。從前它冷落無人,正經的門道活不了,于是暗地裡用些歪門求生,男人有些患上生育的隐疾,會會偷偷去那裡。後來又有想助興的,或者瞧上哪顆甜瓜需要強扭的,也去那裡。
明面上是個冷清煙火少的道觀,實際卻是挂羊頭賣狗肉的黃毒窩,關起門專煉少兒不宜之藥。
柳氏之所以知道,還賴亡夫的一大家子裡兄弟幾個你争我奪,其中一個恰恰有些不行,大老遠摸着去買藥被另一房妯娌抖出來。
亂人心性的藥若是一個寡婦去暗巷娼地亂買,一不留神就暴露。去道觀,若有人問起,好歹數得出個正經名義。
隻是那裡,也不全然隐蔽。怎麼行事自然,柳氏原本還有些疑慮,但它突然間幾日裡火遍全城。據說去那裡的男女老少凡有許願的,都靈驗無比。于是越來越多的人都趕着去燒香請願。
一個倒賣壯陽發春的突然間正經起來,簡直怪哉。
但别處也不好操作。
柳思思以待嫁之身,進城采買些物品,順便去觀裡許個餘生順遂的願,實在水到渠成。
馮婆子給的蒙汗藥也就能遂劉老爺誣陷的企圖,要實現柳思思那帳裡鴛鴦戲水的計劃,不弄點脖子以上失智脖子以下失身、脖子以上脖子以下都嗨的粉末兒,怎麼能行?
到了地方,卻遇到熟人。
仙風道骨的老頭摸着胡子笑眯眯,“實在是趕巧,原來是舊識。”
柳思思也詫異。昔日在門前觀出什麼紫氣仙象的老道士竟然在這裡。她剛上完一炷香,尋思着如何接上不正經的門道,笑道,“原來道長是此地觀裡的。”
道士說,“非也非也。我和師兄弟們雲遊四處,那幾日到沐陽,此間人傑地靈是個好地方,便到這城東投門打算不走了。”
“怪不得這幾日城裡都說靈驗,原來是來了高人。”柳思思颔首。
道士又道,“我瞧姑娘面帶桃花,看來是好事近。不若求個姻緣簽圖個彩頭?”因知道她沒丈夫,也就稱個姑娘。
柳思思搖頭。“好事雖近,但我的願望不是神靈之力能實現。”又有些欲言又止。
老道士不動聲色,把拂塵換個手,高深莫測道,“既是神力無法,那就要借助人力了。”
堂内香客來往,青煙縷縷往鼻頭鑽。有人搖着簽筒,有人跪拜着神念念有詞,有人被小道士引着神神秘秘往後堂去。
柳思思沒有辦法在如此的場景中傾訴。
老道士拂塵一揚,“觀中有一菩提樹,香客們都愛寫幾句祈願在紅布挂上去,姑娘不如也試試?後堂有布和筆。”
柳氏當然看出他借一步的委婉意思,颔首應是,兩人就去後堂。
等到無外人之處,老道士才發話,“我看姑娘有些話不方便外面說,這裡僻靜,若是有求而來,不妨直話。”
這老頭剛來觀裡不久,就把賣藥不見光的地方整饬得口碑載道人人誇贊,莫不是已經取締那些歪門邪道回歸正路?若是如此,她還能怎講?
對方看她還是躊躇不語,心眼通明,先抖了裡子,“姑娘不想講,大抵有些顧忌。我們做道士的,一則與鬼神相通、布道施法,二則煉丹修煉也渡人養生。”
“姑娘說神力無法,那自是求藥的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