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京都的放肆不堪,這外面的楚館,女客人講究挑剔,不會找接過男客的郎君,因此老鸨會把人分門别類,很少的一部分男倌專門接待稀缺的男客,其餘的面向女客,又有待價而沽的純賣藝的和身心力行服務客人的。
不完全喪盡的蕭楚河給自己造的人設,正是和女人賣笑陪聊不賣肉的白蓮花。
這男客跨區找服務還撬門開鎖,想是色心鑽腦趁夜霸王硬上弓。他一見床頭倚坐美人似睡未睡,當即急不可耐地脫衣撩鞋。點燈的小厮可能沒少陪着龌龊,見怪不怪地守門邊望風。
獰笑着脫衣的才撩開衫子,美人忽地睜眼,一雙金目在昏暗裡璀璨生光,他吓得啊了一聲才開嗓,就被一陣妖風當頭重擊。
黑風一路卷出去,裡面的外面的都悶沉倒地。接着悄無聲息地失了蹤影。
樓下依稀有着嚷嚷聲,但心情不好的大佬漠不關心。
紅燈區挂牌、夜裡還有男人夜襲摸過來想睡的蕭楚河眼色沉沉。
豆燈聊勝于無,牆壁上影影綽綽,一條巨大的尾舒展着晃了晃。蕭楚河望着那險險維持住的油燈不知在想什麼。
忽地側窗一聲哔啵。少年壓低聲音呼喚,“玉公子。”
“是我,今天公子門口路過的小厮。”
狐尾搖晃着不肯縮回,蕭楚河沒有出聲。
窗外的少年似乎很着急,又敲幾下,“玉公子,玉公子,你醒着沒?”
“你快找地方躲起來,有人來找你麻煩,會沒命!”
聶小刀說完,裡面還是沒有回應,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窗戶突然從裡面開了。
玉公子的窗戶裡沒有全黑。但光很黯淡。窗前也沒有人,聶小刀的視線裡隻能瞧着昏黑的桌案。莫名的一種詭異感覺。
“你為什麼冒險提醒我?我不過是楚館裡賣笑的,與你也沒有淵源。”房間主人的聲音幽幽。
語氣完全不似對客人時的柔弱堅強與世無争。
從小混迹市井的聶小刀知道,很多人為讨生活練就幾副面孔,也沒有懷疑什麼,大大咧咧道,“我爹常說‘失節事小餓死事大’,都是為口飯吃,哪有什麼賤不賤的?命多貴重!既然知道了哪能當做不知道。”
裡面的人笑了一聲。
他不慌不忙,聶小刀卻聽見樓裡木質的樓梯響聲大作。顯然很多人踩出來的。他更急,“你快點躲起來!找麻煩的來了!”
但是整座樓突然一黑。
不光玉公子房裡那點隐約的光,就連樓裡的燈籠,闖樓人手裡的火把,都齊齊熄滅。
上來捉人的措手不及,起亂,“怎麼回事?怎麼全黑了!”
管他什麼鬼,聶小刀大喜,“快快快!趁着黑燈瞎火,你趕緊從窗戶出來跑路!”
蕭楚河冰冷的聲音仿佛從地底裡冒出來,“遲了,跑不了。”
話音落,整座樓裡忽然沒有人聲。那些氣勢洶洶來抓人的、因為無緣無故黑火而罵罵咧咧的、還熬着夜給客人提供服務的,好像眨眼間都消失了。
桀桀怪笑聲遠遠地,從四面八方湧來。
聶小刀手上雞皮疙瘩冒起,渾然狀況外: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