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趙金柔做夢也不會想到周以安的分手會這麼忽如其來又平淡如水,語氣之平淡就像在說今天中午要吃糖醋排骨。
血迹當然是止不住的,周以安看到這副場景,非常熟練地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套消毒用品,沾着碘伏的棉球讓趙金柔忍不住嘶了一聲。
嘶完,她坐回了座位上,任由周以安對那對陶瓷碎片進行搶救性挖掘。
“今天好像不是愚人節?周以安,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哪有你這樣的?”趙金柔嘴巴張了又合,好半天才蹦出了這一句。
人在尴尬的時候總是會顯得格外忙碌,趙金柔就是這其中的典型代表,說完這句話,她立刻從抽屜裡掏出了一張創口貼,和外科醫生做手術一樣精心地處理着外面的包裝。
“姐姐,你的手痛嗎?”周以安終于把那堆碎片扔進了垃圾桶裡,聽着劈裡啪啦的碰撞聲,趙金柔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看不清周以安了。
她看着周以安的熟悉的臉龐,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此不達意的想起了一句古詩“同來玩月人何在,風景依稀似去年。”雖然具體情境和詩詞背景大相徑庭,但好在意思相近,也可以勉強一用。
“我沒有開玩笑,也知道今天不是愚人節,趙金柔,我是認真的。”周以安把手撐在桌子上,認真地看着趙金柔,一字一句的說道。
“到底出什麼事情了?我說過,就算你是把天捅了個窟窿,我也不是不能包容你。”趙金柔這會兒還在思考着是不是周以安本人有着什麼難言之隐,想着先安撫一下對面。
隻可惜周以安好像并不太吃這一套,他态度極為堅定“姐姐,離開我之後,你一定會找到更好更好的人。”
趙金柔聽到這句話冷哼一聲,既然周以安是鐵了心要提這個分手,她要是再這麼含含糊糊,那還不如趁亂煮鍋米糊吃了。
“周以安,你别說那種話,到底出什麼事情了,你說出來。”趙金柔終于坐不住了,她想了想走了過去把辦公室的門鎖上,并挂上了請勿打擾的牌子。
周以安維持着僵硬的姿勢仍然站在辦公桌前,低眉垂眼,就像是個做錯了事情但死不悔改的小學生,他沉默了很久,終于還是咬着嘴唇,輕輕搖了搖頭。
看到對面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趙金柔重重歎了口氣,又來了,多年前在無限流世界周以安的樣子沒由來地出現在了她的腦子裡。
原來,他一直沒有變,趙金柔略帶諷刺的想到。她已經知道多年前周以安突如其來的分手是因為無限流世界突然出現大面積能量波動,加上當時盛行對外來NPC的獵殺,她作為
樹大招風的那一方,情況确實危險。
但是,她依然不理解,明明這件事情有這麼多種不同的解決辦法,開誠布公的聊聊,或者她先暫避鋒芒,無論是哪一種解決辦法似乎都比周以安要在定情地跳山來的穩妥。
“周以安,行,要分手是嗎?跪下。”她這句話說得咬牙切齒,天殺的,别人的戀愛都是一帆風順的坦途,到了她這裡就是披荊斬棘之路?
她相信周以安大概率幹不出出軌的事情,按照以往經驗,這種突然分手很有可能因為周以安自己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想要在他生命的盡頭在她的記憶裡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手往哪放呢周人事,感情才過了幾天連怎麼跪都忘記了?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趙金柔的手飛快地拍了一下周以安無處安放的雙手,帶着威脅的語氣說到。
周以安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地抽搐了一下,随後非常熟練地跪了下去,雙腿分開,雙手背後,一看就是受過正經科班訓練的。
“看來還沒忘記上次教訓,現在周以安,好好叼着,要是掉了的話我就真的讓你滾出民宿。”腰帶被趙金柔從周以安的腰間抽了起來,周以安像是不明白趙金柔怎麼青天白日的做出了搶劫良家男人腰帶的事情,腦袋微微揚起,漏出一個不解的表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周以安的姿勢也不再像之前端正,開始出現小幅度的晃動。趙金柔看到此情此景,心裡那根弦又被輕輕撥動了一下。
其實她本意是讓周以安自己跪到天荒地老,但或許是看在小乖的面子上,她總有一點不忍心,又過了幾秒鐘,她終于放下了那份财務報表。
随着趙金柔的走進,高跟鞋的鞋跟在地闆上踩踏發出了嗒嗒的聲音,過了不知道多久,她用手擡起了周以安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