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剛剛結束了收尾工作的趙清淮,她今天罕見沒穿旗袍,而是穿着一件長款藍色風衣,手裡拿着一個小包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趙金柔看着手機裡的消息,實在有點迷茫,畢竟按照趙清淮本人發來的複工申請,那可遠在半天之後。
蘇木清想要上前詢問,被趙金柔一把攔住,面對蘇木清質疑的眼神,她輕聲勸慰“一個人孤山來此,想必是有苦衷,就不要再打擾她了。”
蘇木清這才點頭,準備去後山的另一頭展示法陣效果。趙金柔點頭,轉身欲走,卻發現趙清淮從包裡取出了一個玻璃瓶,裡面是灰撲撲的一大片,像極了骨灰。
心下一驚,她倒不是害怕趙清淮做出什麼殺人越貨的勾當,而是害怕本就心思敏感的趙清經此意外會和這捧灰一起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在陽光下,無論怎樣光明偉岸的事物終會有自己的陰影面,更何況,趙金柔清楚地明白江南旗袍美人這個标簽下所代表的柔情似水,敏感多慮和身世坎坷。
此刻系統又在家裡監視着營養艙的進度,無法遠距離使用掃描技術辨認那些灰是什麼材質,趙金柔也無法猜中趙清淮的所思所想。
此刻她守在這裡,萬一真的發生什麼意外,起碼可以對趙清淮進行最基本的救助。
于是她讓蘇木清先行去準備,稱自己稍後就到。
玻璃瓶的瓶塞被打開,也不知道趙清淮是不是和遠在千裡之外的林黛玉取了一回經,竟然拿出随身攜帶的一把小鏟子,在一棵樹苗的旁邊開始了挖掘工程。
等到工程接近尾聲,她這才雙手合十祈禱了一陣,過了好一會才把玻璃瓶的灰燼盡數倒在了剛剛挖好的淺坑裡。
就在此時,一聲突兀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趙清淮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想了想,還是接通了“喂?陸先生,有什麼事情嗎?”
那頭似乎在絮絮叨叨說着什麼話,當然,估計不是什麼好話,因為下一秒趙金柔就打開手機相機拍了一張坑裡灰燼的照片過去。
“陸遇安,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想知道你是不是被人頂替了身份,也不想知道你是不是無能為力,在我的心裡,那個小時候一起玩的鄰居哥哥,幾百年前就死了。”說完她還不解氣,又補了一句:
“這些灰燼,就是我在你們家所得到過的所有東西,包括我的病曆,日記和禮物,現在塵歸塵,土歸土,我們早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這個信息量着實有點太大,趙金柔的思考短暫停擺了兩秒,什麼叫做小時候一起玩的鄰居哥哥幾百年就已經死了?什麼叫頂替身份?
等她思考出其中的邏輯鍊條,突然發覺陸遇安之前和她在一起創業的種種遭遇都有了解釋。
因為陸遇安那個人渣弟弟搶占了他的主角生身份,所以陸遇安在陸杜若的主角光環之下成為了原有世界的黑戶,也因此無法和原世界人物進行溝通和觸碰,更不可能回到原世界了。
而随着劇情線的逐步推進,主角光環逐步減弱,陸遇安終于可以進行短暫的溝通,但依然被世界意志隔絕原世界外面。
牆角聽到這裡,趙金柔已經明白趙清淮不可能有自傷的行為,再聽下去可就是侵犯隐私了,因此她麻溜的滾了。
如果說這邊的關鍵是趙黛玉葬花焚信物,那蘇木清這邊的關鍵詞就是素智深三招打破生态循環。
趙金柔看了眼蘇木清撸起袖子還要再幹的架勢,心下也是有點惶恐,畢竟來往的旅客大多都是正常人,法陣的作用是為了渲染氣氛和提供真實感,而不是奔着人家命門去的。
蘇木清點頭表示理解,默默把法陣的效果降低了幾檔,雖說還是有點離譜,總算不會再有能把樹幹攔腰折斷的清風陣和能把草全都凍枯萎的寒冰陣了。
趙金柔揉了揉有點發疼的腦袋,幽幽說道“小蘇啊,我不是和你說過要降低法陣功效,讓它更能符合普通人的身體嗎?”
蘇木清抱着自己的佩劍,很是疑惑“可是這已經是我降低了的結果了。而且在對傀儡人的嘗試裡也是正常的。有什麼不妥嗎?”
趙金柔心想,傀儡人可是銅皮鐵骨,還有晶石作為燃料以供身體内循環,和吃五谷雜糧長大,吹吹風就能感冒的人類,也就是她本人有可比性嗎?
趙金柔萬萬沒想到事情的差錯能出現在這一步,實在是始料未及。她之前以為蘇木清把自己的傀儡人借走是搬材料當苦力用的,感情是把傀儡人當沙包用啊。
雞同鴨講了半天,趙金柔幹脆舉了身邊的實例“你自己說,這種力度,你部門的同事能受得了嗎。九思夠身強力壯了吧?我看要是被這法陣吹一會都夠嗆。”
蘇木清默默消化着這句話,低了半天的頭終于還是擡了起來“掌門,這段時間在九思的教導下,我漸漸明白了這個世界和我們原來的世界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