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莉莉離去後的第八個萬聖夜。

禮堂裡已經換上了節日氛圍濃厚的裝飾，佩妮一整天都有點心不在焉。她總覺得今天會發生些什麼，希望她的直覺沒有因為魔法的回歸而失靈。

萬聖晚宴比開學宴還要豐盛，不過這一年多以來佩妮已經基本對霍格沃茲的夥食祛魅了，她興趣缺缺地填飽了肚子，等學生們回寝室之後，主動要求跟費爾奇換班巡夜，費爾奇自然很樂意。于是她按計劃走了一遍巡邏路線，确定整個城堡陷入安靜，這才緊了緊身上的鬥篷，走出了城堡大門。

夜晚的霍格沃茲本就有些讓她想起那些中世紀的恐怖電影，室内的路線這兩個月走習慣了倒也還好，室外實在有點吓人——海格差不多弄了上百個半人多高的南瓜燈，放在從城堡到黑湖的路上，而且每一個都點燃了。

佩妮攥着魔杖，強忍着心中的不适，快步走到湖邊的山毛榉下，斯内普已經等在那裡，他雙臂有些不自然地抱在胸前，身邊空空如也。佩妮往他身邊看了看，投去詢問的目光。

斯内普皺着眉把雙臂托着的“空氣”舉了舉：“回地窖就發現他睡着了，叫了半天沒叫醒，直接裹上隐形衣抱過來的。”

佩妮湊上前，用左手試探了一下，抓住一片冰涼如水的布料：“哈利，醒醒。”

推了好幾下，才把蒙頭轉向的小男孩弄醒。哈利張開眼睛，從斯内普的懷裡掙脫出來：“抱歉姨媽，抱歉斯内普先生，我睡着了……不過這是哪兒？”

去年萬聖夜他們是在天文塔上祭奠的波特夫婦，他以為今年也會在那裡。

“是黑湖邊上。”佩妮說，“維奧拉曾祖母說，奎因家的傳統，萬聖夜要在湖邊畫魔法陣祈福。正好霍格沃茲有湖，我就打算在這裡畫了——塔塔！”

“啪”的一聲，小精靈出現在他們面前：“家主請吩咐！”

佩妮把祖先的空畫框放在他懷裡：“抱好了。”

塔塔意識到家主想讓它一個家養小精靈參與祈福儀式，剛要大聲哭泣，被佩妮一個嚴厲的眼神制止住：“站好，拉住哈利。”

于是哈利一臉茫然地和塔塔手拉着手，看着佩妮用魔杖在他倆身邊畫出一個又一個繁複的古代魔文符号。

頭頂，一彎淺淡的新月藏在絢爛的秋季星空裡，不甚起眼。沉默的禁林在遠處靜立，仿佛在為這數十年後終于複蘇的家族儀式站崗放哨。

佩妮感到無比緊張，又無比興奮。那次第亮起的魔文，代表她的操作沒有錯誤。原本，把儀式地點安排在這裡，未嘗沒有稍微向莉莉炫耀的意思，但現在，她好像真的感受到了來自家族的庇佑，感受到了亡者們溫柔的回應。

随着最後一個魔文落下，如霧的銀光落在她、哈利和塔塔身上，畫框裡傳來奎因們的喁喁細語，風中似乎裹挾着隐隐的花香。

佩妮松了口氣，正要說些什麼，隻見一直在旁邊懶懶散散仿佛事不關己的斯内普猛然轉過身去，寬大的鬥篷劃了個半弧，剛好橫過他們幾人身前。他将魔杖指向身後的樹叢，低喝一聲：“誰在那裡！”

樹叢沙沙作響，一團黑影緩緩現身。

借着魔法陣的銀光，佩妮辨認出那是一隻巨大的、漆黑的、犬型的輪廓。

她倒吸一口涼氣。

麗痕書店裡有一本《死亡預兆：當你知道厄運即将到來時該怎麼辦》，那書的封面上就印着一隻跟這差不多的黑狗。

據說，黑狗是一種最兇狠的死亡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