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深谙教育學、教育心理學，自己還養了個小男孩的中學女教師，佩妮對于處理孩子打架這件事情，可比斯内普這個半路出家隻管講課和扣分的魔藥教授強多了。

她先是誇獎赫敏能夠公正、客觀、全面地複述事件全過程，然後表揚了德拉科懂得在混亂中護住女孩子的紳士行為。對于羅恩的沖動，也是先肯定了他的“騎士精神”，再批評他不該先動手以至于使自己從原本占理的一方變成了理虧的一方。對于不太熟悉的克拉布和高爾等人，她沒有急于褒貶，而是送給他們糖果，輕輕點撥幾句，讓他們自己思考這件事的對錯。最後，她把哈利抓過來，手指稍微用了點力氣，在他的小臉蛋上擰了一把。

“六個比你高大的孩子打群架，你就這麼傻傻地沖上去？學校校規第21條，家規第3條，各背一遍！”

“校規第21條：不參與任何程度的打架、鬥毆……家規第3條：遇到不能獨自解決的事情，要找大人……姨媽我錯了！”哈利乖巧認錯的樣子，讓旁邊幾個小夥伴悄悄翻起了白眼。

講真，要不是剛才親眼看見你趁亂打掉了西奧多·諾特的門牙，我們都快要相信你是個乖孩子了！

佩妮雷厲風行地處理完幾個孩子，就把他們和午餐、零食一起塞到了隔壁——也是巧了，盧娜就在這個隔間裡，和一位金發女士坐在一起，她們對面是一個和哈利年紀差不多的小男孩，以及看起來是他奶奶的老女巫。

“日安，隆巴頓夫人，”斯内普幹巴巴地打招呼，“日安，斯科特。”

隆巴頓老夫人嚴肅地點點頭。

“顯然我現在已經是洛夫古德了，是不是？”那位和盧娜長相極為相似的金發女士笑着回答，“斯内普，沒想到你也在車上，感謝你上次讓盧娜認識這麼多朋友……這位就是哈利·波特？”

大人們寒暄一番之後，隆巴頓老夫人和洛夫古德夫人爽快地把隔間留給了孩子們，洛夫古德夫人還很體貼地把空間變大了好幾倍，這樣孩子們玩起來會更加舒适。

“所以，你把小孩子趕走，是想跟我說些什麼嗎？”當最後一節車廂的最後一個隔間裡又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斯内普開口問道。

佩妮匆匆啃掉剩下的三明治，掏出手絹輕輕按了按嘴唇。

“本來沒想問的，孩子之間的争執再正常不過，可是有一件事讓我挺在意的……也許你願意給我解釋一下，‘泥巴種’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那一瞬間，斯内普的嘴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了血色，一抹流光在他黑曜石一般的瞳孔裡滑過，那雙眼睛立刻變得空洞起來，像兩座寂靜的墳墓。

“從剛才開始，你的手就在發抖，斯内普。”佩妮輕輕地說，“這個詞讓你想起了什麼？”

意料之中的，她沒有得到回答，于是她根據自己的思路，慢慢說下去：“考慮到赫敏和其他孩子唯一的不同，以及這個詞出現的場合和在孩子們中間引起的反響……我猜那應該是一個，在你們的世界裡專門用來侮辱父母是普通人的巫師的詞語？”

斯内普強迫自己艱難地點了點頭。

佩妮把手肘支在小餐桌上，用交叉着的手指撐住自己尖尖的下颌，這是一個認真思考時候的習慣性動作：“專門攻擊血統的詞，類似于……”

她飛快說出幾句麻瓜世界專門用來辱罵别人出身的髒話，鼻子下意識地皺了皺。

斯内普顯然被她豐富的詞彙量驚了一下子。

“毫無疑問，攻擊别人的出身，在各種社會背景裡都适用，”佩妮點了點頭，“隻是在我看來，你們巫師顯然對自己更狠一點，你們不光罵赫敏和莉莉這樣的孩子是所謂的‘泥巴種’，還會洋洋得意地标榜自己是‘純血’‘混血’……

“恕我直言，這總讓我想起賽馬、賽犬什麼的……雖然說人本身也是一種動物，但這種把自己等同于動物的操作，還是讓我大開眼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