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已經聽到了。”暮雪煙倒對這件事起了興趣。
無論林長宴的母妃是否真是兇手,這件事都有必要查清楚。
若真是,那林長沛必會咬死林長宴,到時候阖家不甯,她自然增大了逃跑的機會。
若不是,那她之前夾在中間、兩頭不讨好的局面就打破了,甚至在林長宴處又多了一個功勞,他必會待她更好些。
若她放任不管,林長沛也一定會對林長宴出手,到時林長宴一定會遷怒于她,畢竟此事算是因她而起。
“夫人方才所言宮裡的老人,是知曉當年喬貴妃去世真相之人,她已然到了西甯王府内,對不對?”
林長沛見她問得這樣細,顯然已經瞞不住了。
“沒有這回事,姑娘莫要胡亂猜測。”林長沛站起身來,已經做出了送客的手勢:“姑娘來西甯府是為了見戲班中人,如今既已得了消息,不妨早些離去,三哥還在外頭等你。”
這番逐客令說得十分不客氣,可暮雪煙還是穩穩地坐着。
“王爺不用對我這般諱莫如深。”暮雪煙怡然笑着:“我雖不是什麼達官顯貴,可有一點好,向來嫉惡如仇。王爺被母妃去世一事困擾多年,我巴不得盡早全了王爺心願。”
“若是能把這位老人叫出來,與我見一見,沒準還有更多發現。”
“笑話。”一向對外冷靜自持的西甯王終于忍不住反唇相譏:“姑娘如今已經要做榮王府的侍妾,你叫本王怎麼信你?”
“那我便鬥膽同王爺做個交易。”暮雪煙徐徐解釋道:“若是王爺願助我脫離榮王府,我願助王爺盡早查清真相。”
不等西甯王發出疑問,暮雪煙便說道:“王爺這般遮遮掩掩,難道怕我吃了她不成?我今日隻想見上一面,結果如何我自不會過問。”
西甯王還在猶疑,他夫人身邊的老嬷嬷卻忽然動了動。
她盯着暮雪煙,面上閃過懷疑又憤恨的神情。
隻此一瞬,便叫暮雪煙起了疑心。
她不再說話,一直盯着這位老嬷嬷看。
回想當年入西甯府唱戲的時候,并沒有見過這位老嬷嬷。
見暮雪煙一直盯着自己看,這位老嬷嬷瞬間變得面色晦暗,她暗自看向夫人,夫人垂着頭,她又看向西甯王,卻被西甯王瞪了一眼。
“這位嬷嬷看着眼熟。”暮雪煙笑道:“怕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這嬷嬷直向後退了幾步,不肯吭聲。
“罷了。”暮雪煙站起身說道:“天也不早了,我便回去了。若是日後王爺有需要再提便是。”
“給王爺提個醒,宮裡的老人多了,若說權威,莫過于宮裡的錦太妃娘娘,她那廂也有許多老人在,互相指認着,事先查清總不是壞事。不然王爺要被聖上怪罪了。”
她走出西甯府,心裡忽然有什麼東西塌下來,瞬間失了力氣。
其實她本不必再管這些事,可她總覺得此事因她而起,若有一天鬧出人命來,她心裡會不安生。
為了這點子心安理得,她費些口舌又如何。
林長宴早已等得不耐煩,他見到暮雪煙垂頭喪氣地出來,便問:“如何去了這麼久?”
“沒什麼。”她輕聲說:“雖未見着戲班子,但好歹與西甯王夫婦主仆一場,叙叙舊也不行了嗎?”
回到榮王府,林長宴叫她一五一十地把方才說的話講出來。
暮雪煙早料到有這一回,她慢條斯理地說明白了,獨獨省去了她想與西甯王做交易的環節。
“你說這些,是為了本王?”林長宴面露疑色。
“不然呢?”她反問道:“日後我便是榮王府的侍妾,不為了王爺還能為了誰?”
“若是王爺過得好,那便是我過得好了。”她低聲說道:“我雖愚鈍,這點子道理還是懂的。”
林長宴難得溫雅了一回,将她的手握着,百般交握,又拉她至自己腿上坐了,這才問:
“你還有什麼想要的想吃的,盡管告訴孫洪,叫他預備着。”想了想,又輕聲在她耳邊說道:“好好養養身子,日後是要預備生孩子的人了。”
暮雪煙隻覺得渾身惡寒,一陣輕微的眩暈感襲來,令她無法忍受。
以後就要被困在府中做他的禁|脔,再生五六個孩子,每日在家裡盼着他有空的時候來看她和孩子一眼,待有了正頭夫人,還要侍奉主母?
從前她從未想過事情的嚴重性,及至到了眼前,才萬分後悔。
好在林長宴并未繼續這個話題,他撚了一片柑橘送入她口中,瞧着她細細咀嚼着,又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送他們兩個走?”
“回王爺,我想明日見他們一面,便放他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