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甯站起來,有些手足無措,她發現自己什麼都插不上手。
敏行将粥端進來,她像是松了口氣忙上前接過來。
等一家人坐好,安父順手将烤鴨推到敏甯面前說,“嘗嘗,禦茂春的烤鴨可是連宮裡都喜歡,今天我們一家人團聚,是件大喜的日子,也該吃些好的慶祝一下。”
頓了下他又語重心長道:“你們是手足,這世界上除了我還有誰與你們更親近?以後你們要相互扶持,兄妹同舟共濟。”
敏行恭敬的點頭應了,敏儀還聽不懂隻咬住筷子看着烤鴨流口水,而敏甯則默不作聲,不過很快她也跟着點了頭。
安父很高興,直接端起碗裡的粥喝了一口,然後動筷子給敏甯夾了個大腿。
敏儀早等不及了,見安父動了筷子,他的筷子快速準确的朝另一個鴨腿伸過去。
一家人吃完飯,漱洗後,敏儀被送到安父房裡,至于他的房間被敏甯占用。
外面傳來更夫敲更聲,敏甯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床頂,嘴角緩緩綻放出笑容來,随即她帶着笑容閉上了眼。
因為被昨天的事情耽擱,祭拜妻子一事被放在了今天早上。
安父點過卯之後就回來了,他現在的職位很清閑,在圜丘壇裡當值。一年中也隻有皇帝去天地壇祭拜時才真正上職,其他時間不過是混混日子。
吃了早飯,一家人準備了香燭和供品,院子裡停着兩匹馬是安父借回來的。
兩匹馬,安父帶着敏甯,敏行帶着敏儀,四人騎馬前往西郊翠微山的靈光寺。
敏甯額娘張氏的往生牌就挂在靈光寺中,聽安父說她額娘曾在這座寺廟裡給她挂了個長生牌點了長明燈,去世前還說想離她近一些,安父便在她死後将她的牌位也遷到寺廟裡挂着。
這也是敏甯在家裡隻看見香爐沒看見牌位的原因。
兩個牌位每年要給寺廟十兩銀子的香油錢,這可是家裡一年三分之一的收入,難怪哥哥敏行急吼吼的要考缺,他也是想緩解家裡困難。
不過,如今她回來了,家裡的經濟狀況該由她來接手。
靈光寺在京城非常有名,特别是這裡風景也很美,不是有遊人來遊玩。
今日不是初一十五,所以真正的香客不多,一家人很快進入地藏殿,安父帶着他們很快找到張氏的靈牌,放置好供品後,點燃了香,給每人分了一炷。
他擎着香先開口,“孩子她額娘,敏甯回來,我知道你一直記挂着事,特意帶她來讓你看看。”閉眼拜了拜,繼續說,“她吃了不少苦,你要是有靈就保佑保佑這個孩子,讓她否極泰來,下半生能福壽安康順風順水。”
安父将香放入香爐中,把敏甯拉到他讓開的位置。“來跟你額娘說說話。”
敏甯學着阿瑪剛才的樣子擎着香放在額頭上方,她在心裡念叨,“額娘,不管我以前的身份是誰,現在我隻是安佳氏敏甯——你的女兒,你放心我都會照顧好父親、哥哥和弟弟,讓他們不受到傷害。”
敏甯拜過之後,敏行和敏儀依次跪拜。
敏甯這才從敏儀的念叨中得知他現在已經八歲了,這小子很臭屁的說,自己很快就能長大了。敏甯很是吃驚,後來問過敏行才得知,他這八歲是虛歲,這小子生的月份小足足虛了兩歲!
祭拜過張氏後,安父又帶着去看了敏甯的長生牌,敏甯原想撤掉,畢竟她一個活生生的人,面對刻有自己的生辰八字的長生牌總覺得瘆得慌。不過安父不同意,他覺得她能回來,是自己一直供她長生牌的緣故。
“你從小命運多舛,長大後還不知道怎麼樣呢,長生牌繼續挂着,給你積攢功德,希望你以後的日子能平安順遂。”
這是一個父親美好的祝願,敏甯覺得自己沒有立場拒絕。
回去時路過大雄寶殿時,進去添了香油錢。
這次安父很高興,豪氣的扔了五兩進去,讓一旁的敏行不由嘴角抽了抽。
回家之後,剛進門就有人過來,敏甯一看是昨天幫她引路的那個人。
“王紹,你怎麼來了?”敏行走出來看見來人很驚訝。
敏儀聽見熟悉的名字,驚喜的從屋裡跑出來對着人喊,“王大哥!”
敏行吃醋了,狠狠的揉了揉幼弟的腦袋埋怨了一句,“你這個沒良心的小混蛋,怎麼見到你王大哥比我這個親哥哥還親熱?”
敏儀逃脫他的魔掌,兩隻手将眼皮角往上扯,對他做了個鬼臉“略略略”吐舌後又跑回屋去了。
王紹看着兄弟倆鬧騰,笑了下,又蹙眉問敏行,“考缺的結果下來了沒?”
敏行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你知道的,希望不大,怎麼,你過來就說這事?”
王紹掃了一眼敏行身後的敏甯,說,“昨天是我為這位姑娘帶路,她說來找你,我沒多想就帶過她來了,今天就過來看看。”畢竟昨天他走得急沒想太多,其實在半路上他就醒悟過來,後悔也晚了,他怎麼能将一個陌生人和敏儀放在一起,就算這個陌生人年齡不大,但對于敏儀來說還是有危險性。今日從大營回來,他回家将铠甲換下就迫不及待的趕來了。
要是敏儀因為他的粗心真出了意外,他的良心一輩子也難安。
敏行一聽,将敏甯摟了過來,給王紹介紹,“這是我妹妹——敏甯,親的!”
這句話很快在不大的胡同裡傳開,二十多家住戶全都知道安家幾年前丢失的女兒找回來了,一個個上門恭喜。
不過敏甯覺得這些人是在看稀奇,特别是看她的眼光如同看國寶一樣,就好像在說,“看,這就是安家那個自己找回來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