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相比于臨鎮,已經大了不止一倍,也不知是沈二運氣不好,還是周建衆運氣太好,總之,他們相遇了。
沈二并沒有瞄見周建衆,反倒是周建衆目光銳利如鷹,遠遠兒就望見了。沈二正摸着拉雜的胡子,賊眉鼠眼地來回瞄着鋪子上頭的東西,腦袋晃蕩得更撥浪鼓一般。
“大舅哥!”周建衆一個勾手,他平日裡經常下農活,伺候農田,總舉子鋤頭,自是比四肢不勤的沈二力氣大多了。
就一個動作,将沈二勾得來回颠颠了兩下。
“哎!”沈二吓到了,面色發白,額頭上立馬就冒出汗珠子來了,身子輕微扭動,卻見周建衆面上表情依舊。
可沈二卻牢牢記住自個幹了什麼事。
他跟沈萍搶錢了,還把沈萍推倒在地上了,臨出門也見着了沈萍那一攤子的血,可是他不得不跑啊,不說他出去喊人,别人一定知道是他推的,就說他今兒得過來還錢,要不手腳就斷了。
可他運氣今兒更加不好了。
錢是還了,可命也差點搭上了,好在他機靈,到底逃出生天了,坑了其他人。
但沈二手頭上所有的錢都沒了,就想着從鋪子裡頭摸索點東西回去。
本來做賊,沒成想被逮住了。
“你......”
“大舅哥,怎的?你來鎮上看沈萍了?迷路了?”周建衆也是個迷糊的,他壓根忘記了家裡頭那空蕩蕩的抽屜了,他到現在都認為是沈萍翻箱倒櫃,不小心弄翻了,順頭把自個也給弄摔了。
畢竟以周建衆了解沈萍來看,若是沈萍真被人欺負了,怎麼可能醒來鴉雀無聲,早就嚷嚷了,沈萍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周建衆确實了解沈萍,但卻不知道,沈萍現在是有苦說不出,若是說了,隻怕還得倒出自個幹的事來。
“啊?”沈二這麼一聽話的苗頭,多少能明白點什麼,得嘞,周建衆啥都不知道,就是個傻子。
“我......我妹子咋了?他奶奶的,當初你可是跪在我家門口,硬是求着我妹子嫁給你,你家那時候窮得叮當響,你大哥才剛結婚不久,你二哥就結了,你家能拿出多少彩禮來?隔壁村來求我家妹子,都是幾百幾百的砸!你說你好好護着我妹子,怎的,都護到哪去了?你他奶奶的,我非得宰了你不可!”沈二立馬扮演了一個護妹心切的好哥哥角色。
可即便這樣,周建衆隻是覺得沈二今天有點奇怪,突然良心發現,護着沈萍了?想當初,沈二攔着沈萍不嫁,還不是因着他周建衆拿不出更多的彩禮麼?
要不是沈萍以死相逼,他哪能娶得到沈萍?
就為着這個,周建衆這些年即便再想要後,也不敢多催沈萍,便是沈萍受了委屈,被他娘刁難了,他都站出來護着她,就為了當年他們的情誼。
沈二掙脫不開,被周建衆半拖半拉去見沈萍了。
到了醫院,沈二束手束腳,聞着那濃郁的消毒水味兒,渾身直發抖,一個大漢,在醫院裡頭發抖,倒是好笑。
不為别的,在賭場,就有人興幹一些折磨人的事,把指頭一段一段折下來,再一段一段塞好。
往身上摔鞭子,一條一條,然後塗上這濃重的消毒水味兒,絕對能讓人在地上瘋狂跳舞,他們在一旁圍着笑。
沈二沒被這麼折磨過,卻看着人這麼跳舞。
“大舅哥,沈萍就在前頭。”周建衆如此說,撇頭見沈二有點不太對勁了,便問,“你沒事吧?不舒服?要不去瞅瞅?”
“不不不......”沈二連連搖頭。
周建衆搔了下頭,羞赧一笑,“也行。”他身上還背着債務,真沒有閑錢讓沈二看病了。
到了沈萍病房,周建衆先進去了,見沈萍側頭,看着外頭,臉色蒼白,面無表情,心死如灰,有些難過,卻還是打起精神,說:“萍兒,你看,大舅哥來了。”
沈萍一聽,轉過頭來,眼底都跟冒了火一般,可在周建衆眼裡看着,卻覺得沈萍燃燒了生的希望。
“你們......你們聊。”周建衆看出來了,沈萍有話要說,他趕緊找了打水買東西的借口,出去了。
沈二見了沈萍,一點愧疚都沒有,拉了椅子,坐下,痞裡痞氣問:“幹嘛?用這眼光看我?老子可沒欠你!是你自個硬要上來拉我!”
“那些錢,都是你雇我的,我的工錢!!”沈二梗了脖子,粗紅粗紅,嚷着。
沈萍冷下臉來,警告他,“你若是想嚷嚷着,讓其他人也知道,你盡管說。”
“你......沒告訴建衆?”沈二瞪大了眼睛。
沈萍看蠢貨一般,瞥了沈二一眼。
“錢你給我還回來,至少還一半,其他算是我給你的。”沈萍低沉着聲音,退讓了一步,若是失去的孩子是個女兒就好了,她就能夠站起來,哭、鬧了。
“不可能!”
沈二算是看出來了,沈萍也有自個的不可說。
“行,那咱們就魚死網破!”沈萍心一狠,“我被周建衆休了沒事,你也得去坐牢,咱們誰也嫌棄不上誰!!”
這話一出來,沈二就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