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了!”周愛國啞着嗓子低沉地呵斥着。剛醒來,嘴唇本來就幹,劉大花趕緊去倒了點水,至于程向紅,則聳了聳肩,往邊上坐着去了,也不說話。
這個時候病房裡頭有三四個人,隻是年歲都不大,看着頭腫手腫,應該是打架被送進來了,嘴巴裡頭都不太幹淨,進進出出的人也都是些看上去不是好惹的人。
程向紅坐了一會,便走出去了。
周愛國倒是嚷着有些渴,想喝水。
劉大花往邊上一瞅,倉促上鎮上,他們壓根就不知道竟然還要住院,什麼都能東西都沒有帶。
周建衆見周愛國出來了,便領着沈萍先回去了,說是她肚子大了,受不了。
至于周建群,什麼都不會,隻在一旁站着,可把劉大花給氣壞了,張口就罵,“你是木頭?杵那!你爸要喝水,你聽不到?”
“這什麼破醫院,連暖水瓶都沒有。”劉大花罵着,便走了出去,正心疼花錢,程向紅坐一旁,劉大花一下子就有了想法,上前就說:“你一個兒媳婦,公公在受罪,沒有水喝,你還能心安理得在這邊坐着?還不快去買水壺?”
“剛才那些花費,可一大半都是我掏的,現在連買個水壺你都沒錢,想要我去買。我當家去了,孤兒寡母,還要被你欺負?”
“這怎麼能算是欺負?!你公公病了,你還想在邊上看熱鬧?!”
程向紅站起來,劉大花不由得退了兩三步,程向紅冷笑一聲,“你兒子都沒有回來出錢,我一個媳婦,還能做主不成?你們還真想我做主?”
劉大花自是不願意程向紅做主的。
程向紅不再惹她時不時發瘋,冷眼轉身走開,劉大花見醫院并不是村子裡頭的人,醫院裡的人見着人家吵架,恨不得躲遠遠兒,哪裡還想着圍觀?
劉大花隻能摸了摸鼻子,自個趕緊走人,往外頭去。走了許久,才到了國營百貨店,進去轉了一圈,看水壺一瓶,竟然要1塊多,可貴得她肉疼。
店員趴在櫃台上,聽着前頭收音機裡頭響着。
劉大花來回躊躇了老半天,店員不耐煩了,“買不買?不買趕緊走!”
心疼那麼一點錢的劉大花在百貨店門口足足蹲了十多分鐘,才一咬牙,狠心地轉身就回醫院了。
進了醫院病房門口,她不敢進去,雖然說周愛國現在腳傷着,動彈不了,但總有好的時候。
劉大花其實是不想送周愛國到醫院的。
都是程向紅那個賤蹄子惹的,花錢不說,還害了她。
若是周愛國腿腳沒有好,就隻能躺在床上了,到時候她想伺候就伺候,不想伺候,拍拍手走人。
再說了,她的心肝寶貝兒子,等娶了好媳婦,定然能讓她進城。
讓那個老頭子在鄉下自個待着,想着年輕時候,時不時還要被他打,她如今一想,倒是有些開心。
可轉眼臉色就陰沉下來了,一切都被程向紅給破壞了。
劉大花在其他時候腦子都不太能用,但她把所有心思都花在死磕程向紅身上了。
她走了進去,周愛國渴得嘴唇都發幹了,起皮了,好不容易等到劉大花過來了,瞪大了眼睛,“你這個死婆娘,上哪去?你老子我都要渴死了!!”
“我.......我去給你買熱水瓶去了。”
“熱水瓶呢?”看着她兩手空空,哪裡有她嘴裡頭說的熱水瓶的影子,八成又是嫌棄太貴了,壓根就不想買。
他現在還躺床上,不好修理她,等他腿腳好了,非得好好教訓一番。
“這.....”劉大花猶豫了老半天,嘴唇蠕動了下,最後嗚嗚地哭了幾聲,“當家的,是我沒用,連買熱水瓶都買不好!”
“咋了?”周愛國覺得有點丢臉了,邊上的人都看着呢。這個死婆娘,出門就是害他丢臉的。
程向紅往外頭走了一圈,拉着周紅旗的手來病房,想着也沒事了,幹脆輪流看着,或者她多出點錢。
沒成想,才剛進屋子,就發覺氣氛有點不對勁了,特别是邊上那兩床人家,眼神裡頭都帶着嫌棄。
劉大花低垂着頭,跟小媳婦一般,難不成周愛國對劉大花大打出手了?不對呀,那他們嫌棄的不應該是周愛國麼?
周愛國鐵青着臉,沉聲問:“你就這麼空手回來?”
“要不呢?”程向紅倒是有些許搞不懂了,難道她應該買點東西回來?醫院下頭有賣飯票,又不貴,劉大花自個也要吃飯,順便去買點就行了,難不成那麼點錢,還要她來掏?
周愛國恨不得翻身下床,最後隻能硬聲問:“熱水瓶?”
“啊?”
“你撞到你了媽,弄破了熱水瓶,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怎麼,還要讓你媽出錢再買一罐回來?”
“等會!熱水瓶我撞翻了?在哪裡?我自己怎麼不知道?”程向紅納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