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紅剛給了兩毛錢,周紅旗瞅了一眼,撇了下嘴巴,程向紅伸手就要去擰他的嘴角,被他給躲了過去。
“回來!”程向紅突然喊住了周紅旗,周紅旗小心試探着走回來,“啥事?”
“再給你一毛。”
周紅旗揚眉,程向紅微微一笑,“買點鹵回來,沒有就去跟大壯他娘要點,别亂花錢!”
“知道了。”
等着周紅旗跑走了,程向紅趕緊用篩子,将有些泡發的黃豆篩一下,有些殼還是能夠篩出來的。
本來周家的牆壁就砌得薄,小小雖然躲在屋子裡頭,卻也聽了一二,更别提是劉大花,嘴巴裡頭嘀嘀咕咕,念叨個沒完,剛才程向紅那些話并沒有吓到劉大花,畢竟在劉大花看來,她是婆母,是長輩,哪有長輩真被晚輩給告小偷,然後抓起來的?都是虛張聲勢罷了。
“亂花錢,吃什麼豆子,人呐,命怎樣,就吃什麼!”
“那可不!”程向紅探出頭來,大聲嚷着,“我啊,去鎮上那天,您猜我遇到誰了?”
“還能有誰?不就是些窮鬼?别被騙了錢才是?”
“我遇到一仙人,說是能知天文,識地理。我跟您想的一樣,就覺得他就是個騙人的玩意兒,恨不得趕緊喊了公安抓了他,畢竟咱們這鎮上,哪裡能有這樣的人在?”
“可沒成想,他倒是有些本事,他說我今年不過十八,剛進門嫁了個男人就死了。”
“這不是偷偷過來打聽的麼?你上次那事鬧得多大你自個心裡不清楚?真是丢死人了!!”劉大花一提到上次的事就生氣,想着這些年,村子裡多少人都羨慕自家,哪裡能被他人看笑話的時候?
“我也跟您想的一樣,一點都不信。他還說沒有生子卻能當媽,說的可不是紅旗?我一想,紅旗常跑鎮上,估摸鎮上的人也知曉了。”
“不過他還說了些我家中的境況,包括父母職務之類,親戚如今在哪兒住着,他都一一說對上了,可這事,跟村長打聽不就知道了麼?”
劉大花聽了,一想,反駁,“村長不是個多嘴多舌的人!”
“後頭啊,他說了一句話,我倒是信了。”
“說啥?”
程向紅柔柔一笑,朗聲道:“他說啊,我進門後,婆母就離着那上頭不遠了!我一聽,哎呦,那可不,我家婆母可是被我每日氣得暈過去好幾次,不是麼?娘?!”
“你你你你你——”劉大花既是生氣不是,不生氣也不是。
“不過說來想去,還是您說得對,都是些胡話,您犯不着計較不是?聽聽就過了。可有些事,還真不能聽聽就過了,是吧?”程向紅說完,果斷地進屋子了。
過了一會,周紅旗回來了,拿着買的白酒進來。
“最上頭的了。”
“行,你去把甕給我洗幹淨了,用白酒好好地洗上一洗才是正事。”程向紅吩咐起周紅旗做事很是利索,周紅旗卻一聲不吭,就跑去将程向紅交待的事兒給做了。
本來就被程向紅給氣着的劉大花,一見周紅旗屁颠屁颠地聽程向紅的話,更是張嘴就罵,“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别人給你一口吃的,你就追着人屁股後頭,是給你的吃的更香還是看上的不是吃的?”
周紅旗聽不太懂劉大花話裡頭惡毒的意思,隻是反嘴就說:“你不是說我不是周家人麼?既然不是,我聽誰的跟你啥幹系?瘋婆子!!你是眼紅我們吃好的麼?”
“你!”
“紅旗,你甕洗好了沒有?有空跟些腦子不清楚的人瞎扯什麼?!”程向紅在裡頭聽了,也很是氣憤,隻是劉大花并沒有指明了,她不能先嚷出來,便也跟着隐晦罵了劉大花。
劉大花見小小從屋子裡頭蹭出來,抓起走廊邊上的掃把就往小小頭上扔去,“你個沒眼色的,聽到你老娘被罵,你還不出來罵回去?倒是蹭蹭地想往小廚房去吃好的?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們都是個沒心肝的,還是我建業好啊。”
“可不是好。”程向紅張嘴就誇,“好得你恨不得把家底全搬空了給他,好得你倒是挖着大兒子的賣命錢填補小兒子。你可真好啊。”
“哈哈。”沈萍笑了兩聲,趕緊把窗戶砰一聲合上,生怕劉大花轉頭罵自個。
劉大花抖着手,指了指小小,又瞪了一眼程向紅,栽倒了。
“娘!娘!您沒事吧?”小小一見,趕緊沖上來,将癱倒在地上的劉大花來回挪推着,本來院子裡的地面就夾雜着些小石子,她這來回推着,倒是讓劉大花膈應得疼,趕緊睜開眼,瞪了小小一下。
小小一下子斷了話,停了一會,見劉大花沒有醒過來,隻能硬着頭皮,弱弱地喊着:“娘,您醒醒啊,娘!”
劉大花恨不得趕緊跳起來給小小兩下耳光,喊了這麼久,翻來覆去就這一句,都不知道喊着鄰居過來瞅瞅,看看程向紅把她氣成什麼樣了?
“大......大嫂......您過來看看娘吧?”小小實在應付不下去了,隻能求助程向紅了。
程向紅正往黃豆裡頭再倒點水,聽小小這麼一說,看向一旁蹲着的周紅旗,吩咐:“你去跟邊上的人借個小石磨過來。”
周紅旗便又麻溜地跑出門了。
拍了拍手的程向紅去了手上的濕潤,走過去,低頭一瞅,哎呦一聲,“這一看,就是不得了的大病了,隻怕就這麼癱了,你不會,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