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浸在數錢的快樂中，沒有太在意急極速消音的公共環境。
劇組将這一層樓都包了下來，從電梯裡坐上來的人，開門入目像是來到婚宴吃席現場，隊伍兩列分開劃分出一道長廊，走過去最裡面才是選角的會議室。
賀衡在導演老方的陪同下走出電梯，他注視着一張又一張陌生的臉龐，仿佛走進了迷宮之中，不斷向前腦海中關于池縱一點一滴的被塗改。
他們認識還不超過24個小時。
強制性的搜尋人像給他留下短暫的後遺症，池縱現在站在他面前都不一定能認出來。
池縱不會自以為，他這張臉就是聯系方式吧？
賀衡眸光變得銳利，動作停下，引得老方順着視線看過去，順勢搭話：“賀總，這有您的熟人呀！”
“沒有……？”
在人群中看到自己也有一件一模一樣的花衫襯，對方認真地刷着手機不聞窗外事，擋住了自身的樣貌。
他停在了花襯衫面前，心中冒出一個狗血抓馬的猜測，也是穿着這件衣服遇見池縱的。
要是認錯人了，也不耽誤時間；要是認對人了，就提前找到了藏起來的寶物，他這個門外漢就不用參與無聊又漫長的試鏡過程。
“咳咳！”
導演老方出聲提醒這位來路特殊的小演員，旁邊的人都替他先緊張起來。
“方導好！”
池縱在沖着賀衡鞠躬，“小賀總……好！”
在刻意的咳嗽聲前，他就注意那雙程亮的黑色皮鞋，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賀衡穿得很老實，深灰色的西裝沒有一絲露膚，遮擋住的性感由他那雙修長白皙的雙手引發遐想，自己昨晚老實的沒有揩油。
照小賀總臨睡前的吩咐，裙子我脫了，不過您也用不上。
我按時納稅為國家添磚加瓦，不能光着身子出去丢人現眼，老實的一輩子，就借用了您的衣服，不知道您在夢裡面有沒有聽見。
賀衡聽到的是特意加了前綴的“小賀總”，看向導演老方躲避開了他淡定自若的眼神。
“賀總，這位是池縱。”
導演老方把二人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順勢就介紹了一句。
池縱，他沒名氣前第一順位想要合作的演員。
被封殺之後，直至至今還深陷前經紀人地獄惡鬼似的打壓中，圈中無人敢提起！無人敢用！
“嗯……”
賀衡裝作不經意間地看着池縱，臉上的笑容沒有藏住，沖散了自身的嚴肅。
“他的形象不錯呀！”
随手一指，老方就接茬：“那就池縱打頭陣第一個進來吧。”
他自己就是個小蝦米，賀總更有權有勢，何必為圈裡不成文的規定得罪貴人。還有賀總和前經紀人還是一家人，他背後要叫一聲“舅舅”，沒人的時候編排一句“假舅舅”，豪門的感情恩怨就不多談
重要的是這二人之間在裝作互相不認識，好像有着不可告人的牽連。
“謝謝，小賀總。”
池縱有過預想還是忍不住的欣喜，他叫“小賀總”與導演的稱呼隻有一字之差，實則是告訴賀衡，昨晚認錯人的事情不會再犯。
“池先生，衣品不錯。”
賀衡心甘情願的臣服在他的把戲中怪不得早上找不到自個的衣服，衣服上被礙眼的貼上了一張黃色的号碼牌。
“謝謝誇獎。”
下一秒，池縱麻利的撕下來153号的标簽，緊緊地捏在手裡攥成了一團。
這是試鏡的順序，人工排序是按照開會大小，不是先來後到的時間。
“賀總眼光真好，池縱科班演員，出道便拿國際獎項，不知道您有沒有看過……”
老方确定下來二人之間有情感牽連，自然是吹捧起來。
“我我……準備一下！”
池縱怒其不争地結巴起來，請求自然是被應下。
導演走的時候還沖他點頭示意，話題更是以他為中心被旁人奉承起來。
他深呼吸調整的情緒。
角色應該是能拿下來的？
本劇中重中之重啞巴導演攻蘇珵的角色，如果是遊戲現在進度條肯定百分之九十九，三次元隻希望一紙合同甩在他臉上，真正的确定下來。
記得你的評委隻有賀衡！
可惜這是他第一次當資源咖皇族沒有經驗。
…………
一張會議桌分開人物的地位，賀衡在導演的陪同下位居c位。
池縱進來後面向衆人深深鞠上一躬，準備的簡曆特意隻有一份放在賀衡面前，他今天使人很有距離感……不是肉/體上的。
簡曆面向于賀衡，池縱反常的沒有離開，自顧自翻開翻開簡介，文字是倒轉密密麻麻的排在一起。
池縱手指引導着賀衡看向個人簡曆，第一條重點：“四年全日制表演學院本科畢業。”
第二條重點：“大二主演《回家的路》國内外影帝獎項均有斬獲，請看下表……”
這樣猖狂的行為完全是得罪别人，投資人沒有異議，導演也不講話，在座的各位也就心知肚明這位是有路子。
老方作為導演這些年裡也終于投資方送的爛魚爛蝦中也抽出了一張SSR。
《愛無聲》是雙男主偶像劇，感情線是三角戀，可當主角是一位啞巴有着導演夢的人物，那是勵志人生！拍攝背景定位在娛樂圈，戲中戲的部分采用無聲拍攝、手語演繹，熱搜詞條不用絞盡腦汁，就自然而然來。
劇中啞巴導演蘇珵這個角色是重中之重的人物。
角色定下來是池縱了。
“這是我個人濃縮履曆。”
池縱自信滿滿，眸子坦然地看着賀衡。他情緒稍顯平淡，比起自己更專注于簡介裡的信息。
“麻煩叫下一位進來！”賀衡擡眸，朝着他潑下一盆冷水，“池先生。”
“……好。”
這出人意料的回應，導演老方朝他身上探究的目光都不帶遮掩。
他怎麼聽不出賀衡話裡的弦外之音？真就是字面意思！不走流程了，你不應該随便找個片段，在跟導演商量一下。
賀衡這麼做是想幹什麼？還是說是自己玩大了搞砸了？
“導演，你有沒有什麼心儀的演員？”
賀衡随意的搭起話，嘴角弧度翹起來不過像是蜻蜓點水。他池縱的小九九都寫在臉上。
出來後，池縱被提議假摔哥熱情地拉過去打聽試鏡過程。
池縱隻當他是來請教演技，分享了幾句經驗之談沒再過多停留，還沒有坐上電梯就聽見有人背後蛐蛐：“這一看就沒有被選中，還大言不辭的在那裡講講！要是我被選中的話早就炫耀起來！”
…………
池縱在手機上找出《愛無聲》原著作者發表網站是在晉江文學城，找着車庫裡最名貴的車，帶着賭徒的心理等着賀衡。
地下車庫本來寂靜的落針可聞，皮鞋與地面碰觸的聲音由遠及近，緊接着被車子啟動的轟鳴聲所代替。
池縱蹲錯了車位，好在等到了小賀總下來。
他過去的時候，賀衡已經坐上了車，悶熱的夏季後座車窗卻降了下來，他視線向外，将自己看得清清楚楚。
“在這等着我，池先生，有什麼事嗎？”
賀衡假客套着，話裡的意思是在說你想明白為什麼這個角色，我沒有直接給你了嗎？
池縱從平緩地走着變成着急地小跑到後坐車窗前，俯身朝裡，交上自己的答卷：
“賀先生，出來後我想起您昨晚的提醒，
不知道我是否有機會成為您每晚……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