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輕不重地拍了拍青年的臉頰,指腹落下時發出清脆的響聲,力道不大,帶着極強的羞辱意味。降谷零本能地皺起了眉頭,神色不虞地偏頭想要避開,又被我扣住下颚掰正臉龐不得不看向我。
拇指摩挲着對方的下唇,我揚眉輕佻道:“你在想什麼?你以為我會親你嗎。”
沉默片刻後,降谷零神色複雜地擡手摸了摸我的腦袋:“梢的喜好還是一如既往。”
這是吐槽吧喂。
***
無論降谷零如何憂心忡忡,第二天我還是準時出現在了和赤井探員約定的地點。
我坐進副駕後,發現中控台的杯架上放了兩杯冰美式,靠近我的那杯明顯沒被動過。
“謝啦。”我猛灌一口後,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你的表情可不像是感謝。”赤井探員輕笑了一下,啟動汽車。
适應了苦味後,我啜飲着咖啡,把包甩到了後排後才回道:“我可從來不抱怨免費的東西——我們去哪?”
青年看了一眼後視鏡,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反而道:“波本盯上你了。”
聽到這個問題,我微微一愣後,也看向了後視鏡,但視野内并沒有熟悉的車輛。
在赤井探員的視角裡,波本想擔任我的聯絡員的理由無非是懷疑上了我,或者之前就認識我。
如果是前者,那麼赤井探員一定會想方設發洗脫我的嫌疑,如果是後者,他也一定想知道我與波本相識的背景。
由于保密協議,我沒有對降谷零說出赤井探員的真實身份,那麼現在,作為線人,我要對赤井探員洩密公安的卧底身份嗎。
……這會給降谷零帶來危險嗎。
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我沉默下去。
而對赤井探員來說,沉默已經傳達了足夠的信息。
“不方便說的話可以不說,我本來也有所懷疑,與你無關。”祖母綠眼睛的青年了然地收回了目光,體貼地轉移了話題,“說說你的問題吧。”
定了定神後,我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問的問題,不禁攥緊了手指。
“你之前…‘清除’的那個叛徒,他是什麼人。”
那大概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赤井探員的動作凝滞了片刻。我注意到了他握緊方向盤的手指因用力而發白,白皙的手背上青筋虬露。
車内沉重地空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短暫的沉默後,他不動聲色道:
“你是指代号‘蘇格蘭’的日本公安。為什麼這麼問。”
“我從貝爾摩得那裡打聽了一下,感覺他和我之前在日本做交換生時認識的一個人有點像。”我選擇了一個真假摻半的借口,又回想了一下諸伏景光身上有沒有什麼标志性的特征。
當年本來就沒見過幾次,他在我腦中的形象十分模糊,而且即使有,他成為卧底後也很可能改變了自己形象。斟酌一番後,我腦中最大的印象竟然是——
“蘇格蘭他……長得帥嗎?”
赤井探員默默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說這個問題能确定對方的身份嗎,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嗯,一個直男承認别的男人帥,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一邊回想,我一邊努力補充道:“他是不是個子挺高的,眼睛像貓貓,聲音很像綠川光,還會彈……”吉他。
伴随着我的描述,赤井探員那雙總是充滿冷靜的目光發生了細微的變化,那是一種——我不知道是否改用憫恸還是悲涼去形容的情緒。
答案已經十分明确了。
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心髒,我茫然地看向前方,本以為早已麻木的心中再次傳來了痛楚。
為什麼人總要面對這種悲劇呢。
我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是你……”殺了他嗎。
住口!我聽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語有些顫抖,猛地擡手捂住了嘴巴,心中另一個聲音近乎冷靜地嘲笑道“那你要赤井探員怎麼做呢?”
赤井探員看着我,沒有說話。他一定聽懂了我沒說出口的責怪。
“抱歉,是我無理取鬧了。”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手心,我平複着自己的呼吸,直視他的眼睛,苦笑了一下,“赤井探員才是最不好受的那個人吧。”
不止何時,車已經靠邊停下。
赤井探員那總是筆挺的脊背終于像是被什麼東西壓垮了似的,他将額頭抵在了扶在方向盤頂端的手背上,深呼吸着,疲憊地閉上了眼睛,第一次在我面前卸下了遊刃有餘的僞裝。
“梢。”他第一次喊了我的名字,“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