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下意識地按下了快門,将這一幕定格。
“怎麼了?”他察覺到我神色有異。
“啊。”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未經允許拍照有些失禮,于是補救道,“可以拍一張照嗎?”
與日本的手機不同,中國發售的手機并沒有強制快門聲,對方應該還沒有意識到我正大光明的偷拍。
青年欣然允諾,邁開長腿走到我身邊,配合地微微彎腰。
“這樣可以嗎。”降谷零轉頭看着我,問道。
诶?他好像誤以為我的意思是自拍。
心中有些糾結,感覺說出來會很尴尬,我幹脆将錯就錯,将手機相機調為前置,豎起剪刀手。
兩個人在鏡頭裡看起來距離有些遠,效果顯然不好。
青年在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失禮了。”
我下意識回道:“是!”
一隻手臂随即虛環住我的腰,條件反射地扭頭去看,發現搭在腰上的那隻手握着拳,其餘的手臂都懸着空。
無論如何,至少在鏡頭裡看起來很親密,我暗自高興,臉上擺出甜甜的笑容,擡手拉住降谷零前襟處的波洛領帶,另一隻手拍下了合影。
照片最終呈現地效果非常好,俏皮可愛的女主角,加上表情難掩意外的男主角,畫面生動極了,像極了一對歡喜冤家。
拍到了好看的照片,在回轉壽司店吃到了好吃的料理,最開心的事也就是這樣了。
心滿意足地走出壽司店時,夜幕已經完全降臨。
由于快到聖誕節,外面處處張燈結彩,充滿了節日氛圍,但人還不算太多,正适合逛逛。雖然為了此次約會新買的高跟鞋,正在磨合期,腳跟特别痛,但我依然咬牙堅持。
街上除了一對一對的情侶、三五成群的朋友,也有不少趁節日出來讨生活的人。
我和降谷零肩并肩邊走邊聊着,一個姐姐湊上來問道:“小哥,要賣花嗎。”
扭頭往周圍看了看,周圍男女組合中的女生手上或多或少都拿了些東西,不是提着禮物,就是抱着花。
反觀兩手空空的自己,我雖然自認不是虛榮的女人,但也想要花花!
心中滿懷期待,但是表面上故作冷靜。
青年微微偏頭看向我,問道:“梢想要嗎。”
主動詢問,不越過女伴擅作主張,實在讓人挑不出錯處,但這種堪稱教科書的對距離感的把握也說明了對方在感情上的始終十分冷靜,不僭越,不急躁,不動心。
就像之前,我們并肩走過了很長的距離,他有很多次機會拉進距離,但連試探着牽手的動作都沒有。
一個從不越界的男生不一定是禮貌有教養,還有可能是騙婚gay——我有個差點被騙的表姐曾這麼和我說。
心中一涼,因度過了一個過于快樂的下午而被多巴胺沖昏的大腦冷靜下來。
雖然騙婚應該不至于,我與降谷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也足夠明白他是一個認真而細心的人,這種細心不僅對我,更是對身邊的每一個人,換句話說,我并不特殊。
明明保持着高頻度的聊天,會用心地規劃約會,卻又若即若離,讓人捉摸不透。
喉間有些酸澀,我不禁咬住了下唇。
回憶一下過去兩個禮拜,從一開始我的主動,到對方偶有回應,降谷零始終冷靜自矜,而我的情緒卻被輕易地牽動着。
最初隻是抱着“泡個帥哥反正不虧”的想法,但現在已經變得患得患失了……這樣下去,我一定會變得非常喜歡他吧。
母胎solo的我對這種不可控的情感本能地感到惶恐與抗拒。
“……請給我兩朵玫瑰。”我對賣花的小姐姐說,“紅色的就好。”
我伸手按住降谷零有所動作的手,自己付了錢。
“感謝惠顧。”賣花的小姐姐微微鞠躬,與我們道别。
轉過身面對降谷零,我把一隻玫瑰遞了出去。
對方遲疑了一下,接過花枝。
深吸一口氣,我看着他鄭重地開口:“降谷君,我今天過得非常開心,然後……雖然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才過去兩個星期,但這足夠我弄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金發青年顯然預感到了我要說什麼。
“梢——”
“當然,你可能已經察覺到了,但我還是想說出來,我喜歡你。”
他紫灰色的雙眸微微睜大,表情看起來有些僵硬。
沒有人不希望自己在表白時,對方會是歡欣雀躍的表情。想到他大概率是在苦惱如何在不造成傷害的前提下拒絕我,心中難以抑制地感到難過。
明明剛剛下定決心表白,我此刻卻忍不住後悔地想如果保持現在的關系,做朋友或許也不錯?
随即在心中搖搖頭否定了這個念頭,99%的朋友都會在十年内形同陌路,不如莽一把,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我努力露出笑臉,說:“你願意和我交往嗎。”
雖然降谷零還沒有開口,但我想,他的表情已經給了我答案。
即使被拒絕也要維持風度,我心中默念着。
“梢……”
“好的我知道了,對不起打擾了!”我打斷對方,閉着眼大聲道歉。
“……冷靜一點。”他說,“聽我說完。”
我小心翼翼地睜開眼,觀察了一下青年的表情,他看起來有些無奈。
“那是同意和我交往的意思嗎。”我緊張地抿了抿嘴唇,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掌心。
他的表情可不像這麼回事。
果然,降谷零像是放棄了所有腹稿與解釋的話,垂下肩,沉默片刻後,說道:“雖然怎麼說都像在找借口……但,現在的話,我确實沒辦法答應和梢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