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大概過去了幾分鐘。
“對了……”
“那個……”
降谷零和我幾乎同時開口。
“你先說。”他立刻補上,怕再次和我撞車似的。
我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降谷君有在房間裡找到什麼可疑設備嗎。”
“我仔細檢查了一遍,如果沒有疏漏的話,公寓目前很安全。”雖然這麼謙虛地說着,他的話中卻帶着令人安心的笃定。
“那太好了。”我松了一口氣,又問道,“降谷同學…君,剛剛想說什麼嗎。”
青年聞言,收斂了表情,嚴肅地說道:“剛剛在玄關前,你不應該說你目前獨居。”
“……”
這人好龜毛哦,簡直像我爸爸。
“嘁,嘴上說的這麼冠冕堂皇,還不是跟着獨居女性回家了。”我撇撇嘴,“如果連未來的警察都不能信任,這個國家才是真的要完蛋了。”
降谷零梗了一下,語氣明顯變弱:“倒不是說警察不能信任……”
“啊……”我想了想,才繼續說道,“那就是,降谷君不值得信任……的意思?”
“……我說,你是不是有點得寸進尺了。”被連續攻擊的青年終于緩緩擰起英氣的眉毛,“明明是某人一通電話,我才特地大老遠趕過來——”
他突然住了嘴,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似的而變了表情。
“每一個國民的請求,零君都會這麼嚴肅對待嗎。”我手掌撐着下巴,手肘搭在茶幾上,有些緊張地下意識舔了舔嘴唇,試探道。
***
擁有無害外表的梢此刻呈現出了她自己也沒察覺到的、有着進攻意味的前傾姿态,降谷零則盤着腿,下意識地微微向後仰了一點。
進門後就脫下了外套的青年目前隻穿着一件T恤,單薄的布料因後仰的動作貼緊了年輕的軀幹,勾勒出精瘦的腰線。
他感到了些許局促地抿了抿唇,但很快鎮定地說:“原則上來說是這樣。”
“‘原則上來說’啊……”梢緩慢地眨眨眼,重複道,“那麼,零君今晚可以陪陪我嗎,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有些害怕
——請你把這個當做一個國民的普通請求好好考慮一下。”
這或許是一個普通國民的請求,但肯定不是一個國民的普通請求,降谷零心想。
“我們警察學校有規定,原則上來說,不能夜不歸宿。”
衆所周知,原則上不可以的意思是,可以。發覺自己又用了一個“原則上來說”後,他略微有些懊惱。
“哦——這樣。”女孩面上流露出掩蓋不住的失望,恢複到了之前閑适的坐姿。
青年心裡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松了一口氣,偶然間在她撩起頭發時瞥見了躲在下面通紅的耳朵。
再聯系到之前聊天時對方那些偶爾冒出的不解風情的反應,不難推測出她一片空白的感情史,降谷零無奈地想到,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
……
“Wait,Wait。”樹理抓住自己的頭發,露出成龍不解的表情,“你不是自稱母胎Solo嗎?”
“對啊。”
“母胎Solo會讓第二次見面的男人留宿?”
“一般來說不會。”
“那你……?”
“每個人都有沖動的時候嘛。交流項目隻有半年不到的時間,如果按照正常的交往流程,我鐵定搞不定他。”這是在便利店的時候,我想清楚的事,“但我無論如何都想得到降谷君。”
樹理仿佛第一次認識我似的,睜大了眼睛。
“所以,我要快一點。”頂着她難以置信的目光,我說。
“這是什麼見色起意、強取豪奪的劇情。”樹理喃喃自語道。
“我,純愛戰士。你能不能清清腦子裡的黃色廢料?”
“然後呢,他是離開了,還是留下了?”樹理沒理我,而是急切地追問接下來的情節。
……
降谷君是一個性格認真,甚至可以說是死闆的人,當然不會留宿在第二次見面的女孩子住處。
他很快就告辭了。
而剛剛那股莫名的勇氣也無法支撐我第二次挽留。
捂着發燙的臉,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好尴尬,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個輕浮的女人,從此對我進而敬而遠之呢。應該不會吧,哪有男人會讨厭送上門的豔遇呢。但是降谷君那樣性格認真的人,肯定會看不順眼吧……
手心很快被染上了和臉頰一樣的高溫,我又翻過手,繼續用手背給臉降溫。
沒等繼續糾結,手機振動了一下。我飛快地起身伸手去夠桌子上的手機。
「不要多想,早點休息。p.s 鎖好門 ——降谷零」
想起了什麼,我拉開窗簾走到陽台上看向樓下,發現那個身材高挑的金發青年正一手拿着尚未息屏的手機,一邊擡頭看着我的位置。
發現我走出來後,降谷零對我揮了揮手。
或許是夜晚太過安靜了,我看着遠處的身影,下意識地握緊了陽台欄杆,耳邊心如擂鼓。
他低下頭去擺弄了幾下手機。
「外面冷,快點回去。 ——降谷零」
看完信息後,我也向他揮揮手臂,示意自己收到了消息。
回到房間,又收到了一條消息。
「明早見。 ——降谷零」
盯着手機看了好久,直到自動休眠後的黑屏印出了一張喜上眉梢的笑臉,我才發現自己笑得像個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