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沒見我說話，四十五又問道：“你想走麼？”

“沒想過。”最後一點痕迹也消失了。我還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似乎能侵吞萬物的天空，回答他。

他點點頭：“……你似乎很喜歡擡起頭看天。”

“嗯。每次擡頭看，我都能收獲一個不一樣的今天。”我頓了頓，有些遺憾地說，“可惜我拍照技術不太好，總是拍不出眼睛看到的那樣。”

“為什麼不用筆和紙？”

我沒聽太清楚：“什麼？”

四十五于是放慢語速，重複道：“我說，既然相機代替不了眼睛，為什麼不用最傳統的方法——用筆和紙記錄下來呢？”

我想起了長街上那些先生女士們的老古董相機，無奈地笑了笑：“現在科技這麼發達，大家都去用新東西了，誰還會想着用這些老古董呢？”

“你寫，我都幫你留着。說不定攢着攢着就成本書了呢？”四十五認認真真地說。

“我寫的跟流水賬一樣…丢死人了…”我摸着我的文化水平失望地說。

“寫出來都是你的一天。”四十五笑笑，“我跟你一起寫。”

我一時無言。

半晌，他貼過來，牽住我的手晃了晃：“别傻站着，低個頭。不然頭要掉下來咯。”

“…你走開。”我嗆聲道。但最後我還是低下了頭，一隻手揉了揉有些發酸的後頸。

他沒走，隻是笑。

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我們重新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我突然回到原來的話題：“我其實有點…不樂意去雜貨鋪。”

四十五看向我：“嗯？”

“每次進去，我總想買很多東西，但又怕錢不夠；但真的什麼都不買，我又不好意思這麼空着手出來…”我解釋說。

“那沒事。”四十五說，“有我呢，我陪你逛一輩子的雜貨鋪。”

“一輩子？”我重複着，“你已經答應我兩輩子了。”

“是啊，因為我答應你了，要做一輩子的朋友的。”他說，“下輩子的事就等下輩子再說吧。”

“好。”

我們手拉手，肩并肩。

說着，走着。

“等會兒去我家玩麼？”我問他。

“邀請我去嗎？”四十五愣了一下，反問道。

“不然？”我說，“去不去？”

“去，走完這條街，太陽下山了我們就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