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文哥兒?”盧氏慢慢站起身來,聲音帶着些不确定。
“我是文哥兒,你二弟啊,大姐姐!”二人終于确定了彼此的身份,雖說一直有通信,可信上寥寥數語,如何寫得出二人多年的生活,此刻相見,竟是快要認不出來了,都定在了原地,不敢上前。
周氏趕緊招手叫盧文風上前,道:“還愣着做什麼,快點進來呀,大姐姐從臨江來,偏你今日還不在,你快來陪大姐姐說話,我去燒飯。”
盧文風這才愣愣地點點頭,道:“好,好,你快去吧。”
周氏出了屋去了竈房上,留盧文風在屋中,盧氏趕緊叫姐弟兩去見過二舅,隻是姐弟兩多年未見,有許多話要說,可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還是盧氏先開口道:“二弟,這些年在京城,過得可還好?”
盧文風澀然一笑,道:“有什麼好不好的,原先總還要靠大姐姐周濟,現在考中了秀才,勉強能糊口罷了。”說罷又看向盧氏,十幾年未見,盧氏的樣子雖未大變,但眼中卻是掩不住的疲憊,眼角也有了細紋,他看着心中酸澀,道:“大姐姐在臨江如何?姐夫待你可好?”說完又覺這話不該問,他知道這回盧氏進京師為了什麼,若是何佑是個好丈夫,好父親,何需盧氏帶着何明鏡千裡迢迢跑進京來給尋親事?
盧氏亦是苦笑,道:“你姐夫能掙錢,在家用上也不曾克扣,還能讓我寄銀子回來,已是很好了。我這回來京城,你也是知道是原因的,你跟我說說,這事你可能找得到什麼門子?”
盧文風看了靜靜坐立的何明鏡一眼,歎氣道:“外甥女生的标志,肯定是不愁嫁的。隻是大姐姐你也瞧見了,我如今在京城也不過是勉強度日,我能找到的門路,隻恐是配不上我這外甥女。不過大姐姐千裡迢迢從臨江來,我必也會盡力為大姐姐尋。”說罷,見盧氏的茶水已經見底了,又道:“大姐,我去給你們倒茶來。”
盧文風端着茶碗出去,屋子裡又隻剩下母女三人。何七坐了一上午,此刻已然是有些坐不住了,便也起身出去活動,在院子裡轉了一圈,都不見她那兩個表哥回來,又有風吹,正打算回去,可路過竈房時,卻聽到裡頭有人在說話。
“今日你這大姐突然上門來,我還以為是來打秋風的呢。”是周氏,語氣同方才大相徑庭,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亂說什麼,前些年都是靠大姐姐的銀子咱們才過來的,她來咱們這兒打甚麼秋風。”
“怎麼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們姐弟兩,幾十年都為見,今兒這麼急匆匆趕上來,那信你才收了多久,怕不是些了信就動身過來了吧?再說了,她那相公是做什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家中最不缺的就是銀子,每年隻給你那麼點過來,對她來說就跟灑灑水一樣。如今怕是見你中了秀才,這才想起你這個弟弟來。”
周氏這話,叫何七聽完都忍不住皺眉。是,何家是不缺銀子,可從前盧氏過得确實艱難,何佑掙的銀子要不是在自己手裡頭握着,要不就是給了好些與陳姨娘,盧氏養孩子本就有開支,還要照顧京城的兩個弟弟,周氏這話說得未免也太過輕巧。
“你别這麼說……”盧文風話說到一半就沉默了,何七也聽明白了,這個盧文風怕不是心裡頭也是這樣想的。
“不過你那個外甥女長得确實标志,是個美人坯子,在臨江找不着人家,怕是心比天高啊,你這個二舅未必還能找到和她心意的。”周氏的語氣中不乏嘲諷。
“這……”盧文風似乎被說得有些擡不起頭來。
“我給你指條明路吧?你不是一直想去姜大人府上做幕僚嗎?我聽說他夫人正在給他家官人物色妾室,你找個借口,把你侄女送過去,若是他夫人滿意,你這事不也辦成了嗎?”
何七在外頭屏息凝神聽着,腔子裡的心咚咚跳了兩下,終于聽到盧文風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