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弟，你快嘗嘗吧……如今大姐姐還在，等她嫁給了那個老頭，還不知一年能見上她幾回……”何明玉說着又要哭了，慌忙用袖子來擦淚。何七怔怔地拿起一塊點心，放進嘴裡嘗了嘗，與往日的滋味不太一樣。

……

“老爺，今日放榜，老爺可差人去替七哥兒看榜了？”萱草居内，陳姨娘正替何佑按腦袋。

何佑閉着眼哼道：“考得好自會來報。”

“老爺說的是。”陳姨娘柔柔地應了一句，心裡頭卻是在想着正房那頭的事。

外間簾子一掀，雪萍探進頭：“七爺來請安。”陳姨娘指尖輕輕劃過何佑的頭頂，眼風早遞到門外，這何七果然來了。

“快請進來。”陳姨娘并未阻攔，想必這何七這會兒已經知道了何明鏡的事了，此時過來，怕是就為着這事來鬧，一會兒可又有好戲看了。她先前可是費了好些功夫，才叫何明鏡的好名聲傳到了那段知縣那兒去。段知縣喪妻卻一直無子，便一直想找個清白的年輕姑娘做填房，生個孩子。家世太差的他瞧不上，可稍微好人家的姑娘哪裡舍得自家孩子去受這個苦。陳姨娘看準了這機會，便把何明鏡推了出去。

不一時，綠襕衫子一晃，何七打簾進來，走進内室喚了一聲老爺。何佑眯着眼乍一看，幾乎要看走眼了，方才那幾步，他恍惚之間都要把何七認成了盧氏。何七方才已經整理好被打亂的鬓發，又換了身整齊衣裳。臉雖被打了一掌，但看不出什麼痕迹來。整個人看起來端方有緻，不疾不徐，臉上沒有一絲焦躁之感。

陳姨娘見狀暗咬了牙，不由地又想起自己屋裡頭那個不争氣的，縣試正場都沒能考過，還得明年再去。再看看何七通身着氣質，明明是一個家裡養出來的孩子，何七看着卻比何懷璋還要更有氣韻。

何七行了一禮，道：“聽下人說老爺在萱草居，兒便趕來了。兒來，是有兩樁事要告訴老爺聽。”

“說罷。”

“頭一樁，今早發榜，兒子竟得了案首。”

何佑回頭與陳姨娘對視一眼，當即就站了起來，撫掌道：“好，好，我何家終于出了個會讀書的，比你那哥哥們争氣多了！”

陳姨娘堆着笑往何佑跟前湊：“是，七哥兒本就是個肯用功，不像他六哥，怎麼催都不肯下狠功夫。還有他二姐姐，将來有了這麼個姐夫，在科場上豈不是要平步青雲了？”

提起何明鏡，何佑臉上笑容頓時淡了些，有些警惕地看了何七一眼，道：“七哥兒，另一件事是什麼？”

瞧何佑這幅樣子，何七心裡隻覺得發笑，道：“老爺放心，另一樁事，不是二姐姐的。”

何佑見何七就這麼直接戳破，也覺得沒面子，斥道：“胡扯什麼，有事便說。”

“是。”何七應聲，眼睛卻落到了再何佑後頭的陳姨娘身上，似笑非笑。不知怎的，陳姨娘竟覺得自己被這小崽子盯得心中發毛，她咽了口唾沫，道：“七哥兒可是找妾有什麼事？”

“姨娘猜錯了，”何七又是一笑，“我是在找六哥呢，怎麼今日不見他？”

“他不如你争氣，還在屋裡頭念書呢。”不自覺間，陳姨娘嘴角的笑都落下去了些。

“既然六哥不在，那我便隻能将這事直接同老爺說了。這事我還沒同旁人說起過，縣試正場那日，我從山上下來，遇到一夥山匪劫财，将我迷暈綁至别處。若不是得了臨川郡王府一位貴人相助，我怕是之後要趕不上考試了。”

“那貴人救了我，自然也審了那幾個山匪，發現，他們竟然是六哥找來的。現在那些人還在那位貴人手上，我同他說了考試一完，便要将這山匪送問。老爺，意下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