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你叫什麼叫!”那潑皮上前就揪起何七的衣領,整個人被吊在半空中。何七豈會任他擺布,擡起兩條被綁的腿對這那潑皮的兩股之間就是一腳。潑皮吃痛,揪着何七的手登時松開。何七摔落在地,滾了兩圈。另外兩個潑皮正要上前,門就被人一腳踹開,竟是一個身着盔甲的高大官兵,并非普通的山民,那火把的光隻照亮他半邊臉,但單看那半張臉,就知他與一般的衙差不同,而是軍中之刃。
那幾個潑皮顯然也沒想到來的是此等人物,平時見着衙差他們都要躲着走,更别說軍士了,立刻是被吓得屁滾尿流,可門被堵住了,他們也無處可去,跪在地上搗蒜般磕頭:“軍爺饒命,我們不是賊啊……”
别說他們三,何七也愣住了,心中暗驚,她以為舉着火把的會是去趕考的學子,怎的來的是這種人?難不成這附近是軍營?可是這三個潑皮也不至于蠢到這個地步,把人把軍營邊上帶吧,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全都帶走!”這官兵自是不會聽他們的辯解,他一聲令下,後頭就上來兩個一樣身着盔甲的人,将這三個潑皮押到了屋外。那三人出去後,他這才瞥見在角落裡被綁得跟毛毛蟲一樣的何七。
“軍爺容禀,我是今日要去參加縣試的學子,路上被這幾人迷暈綁至此處,他們想要劫财,今日多虧得您相救,不知您可否幫我把身上的繩解開,我趕考怕是要遲了。”何七壯着膽子開口。她先前随林子鶴一起在山中居住,并未遇見過軍士夜間巡邏,今日怕不是有什麼事情,正好被她撞上了……如是這般,她說不準也不能輕易走了。
不出何七所料,那官兵觑了何七一眼,隻道:“一起帶回去審。”
“軍爺,我真的是……”何七還沒來得及辯解,就又被人從地上提了起來,待到門口時,她奮力擡頭那個領頭的軍士想要繼續解釋,可看清他的臉龐,卻是一怔,猛然省起,這人,不是任二公子身邊的長随嗎?她從前被任二公子所救時,這人就在任二公子身邊,何七本是不記得的,後來每日中午幫任二公子整理琴譜時,見過幾次這人來給他送東西,何七便一直以為此人是任二公子帶來臨江的仆從,卻不想竟是軍中之人。
“軍爺,您是任二公子身邊的人?”何七試探開口。
“嗯?”那人轉頭,語氣中帶上了凜然的寒意,顯然是對何七更起疑心。
何七趕緊道:“您别誤會,我們有過幾面之緣呀,我在臨川郡王府的學塾讀書,每日午休會聽任二公子彈琴,我是臨江何家的何懷珮,任二公子也認得我的。”
那軍官狐疑地看了何七一眼,抽出身上的佩刀抵在何七的下巴上迫使她擡頭,粗粝的皮質刀鞘壓得她喉頭險些喘不過氣來,但何七還是勉強露出一個笑來,那軍官仔細瞧了好一會兒,才肯把刀收回去,冷聲道:“押回營中再論。”
何七欲哭無淚,隻能被人一路扛着,眼巴巴望着月輪西墜,心頭擂鼓似的。何七暗悔不疊,早知這般周折,不如舍些錢财打發了那幾個潑皮,倒省卻多少煩惱!她本要暗記路徑,待脫身後好尋回來路。豈料軍士見她眼珠亂轉,摸出塊汗巾蒙住雙眼。前頭幾個無賴,亦這般處置。
這下何七是徹底不知道要怎麼辦了。但覺七拐八繞行了半日,忽地停住。何七被人撂在氈毯上,耳聽得帳外腳步聲亂,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何七生怕下一瞬就聽到公雞打鳴的聲音,那這縣試可就徹底趕不上了。
如果實在不行,那就來年再去吧,她想考個秀才,怎麼就這麼颠簸呢?
正自嗟歎,簾帳響動。兩個人進來架起她便走,七轉八折又入一帳。未及開言,蒙眼布并繩索俱解。待揉眼細看,帳中燭火搖曳處,端坐着個穿玄色狐裘的郎君——不是任二公子卻是哪個?
何七舌頭打了結:“任二...二公子?”原來這任二公子往日總着一襲白袍,今番這般打扮,倒似換了個人,叫何七都不敢認了。
“倒是難得見你慌張一次。”
“啊?”何七愣住,總覺得這任二公子一開口跟郡王府那個完全不同。
“不必慌張。把你擄走的那幾個已經審完了,審出來了什麼,你可想知道?”
何七聞言,正色道:“勞煩公子告知。”
“他們是受你兄長之托,假做半路劫财,實則攔你去縣試。這幾人本該送到衙門裡頭去,可事涉你家人,還是由你自己決定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