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别急,珮哥兒看着就是個嘴巴緊的,六弟問不出來也不奇怪,改日我去幫六弟打探打探。”說話的是何懷璋,他雖然還要過幾個月才滿十四,可已經接手了何家的一些生意了。現在何懷瑜也走了,若不出什麼岔子,何家的生意肯定是由何懷璋來管着。陳姨娘看這個兒子是哪兒哪兒都滿意,能說話會做事,何懷環跟他一比,可不就是相形見绌了嗎?
何懷環這會兒是上比不過何懷璋,下比不過何七,隻随便吃了兩口便獨自回屋去了。
何懷璋做事快,不幾日,便給陳姨娘打探到了何七近日的去處,說是從正房那邊的一個丫鬟的口中得知,何七是加入了結社,趁着每旬休假時上山參加文會,精進文章。其實這不過是盧氏放出來的煙霧彈,何七年紀還小,哪裡會有什麼結社要他,隻不過是給他上山讀書找個借口罷了。
但耐不住陳姨娘有一顆争強好勝的心,且這事說得真假參半,她先前派人去悄悄跟着何七,确實是見着她上山去了,是以陳姨娘當即就相信了這事。她琢磨着這郡王府明明有名師教授,這何七還要到外頭去參加結社,想來是這結社之中還有寫文章的高手。這麼一想,陳姨娘就坐不住了,夜裡翻來覆去都是想着也叫何懷璋旬假時别閑着,也要找點事做。
隻是她同何佑說了這事,何佑卻不大樂意去辦這事。與他往來之人多是商人,不曾有過什麼文人結社。且自從上回有了許狀元的教訓後,他就不想再同這些清高的文人有太多往來,怕又做出什麼叫他們不如意的事情來,現在也拉不下臉來為一個幼子低聲下氣與那些文人打交道。
何佑這不成,陳姨娘便隻能将這事同何懷璋說,好在何懷璋很快就想出了法子,找了幾個參加了結社的友人,替何懷環牽線搭橋。隻是何懷環先後去了好幾家,都說他年紀尚小,加入結社不妨等幾年再看。本以為入社無望,可沒想到最後,居然還真遇到了一詩社願意叫何懷環加入。
何懷環這事且按下不表,說回何七這廂,不用每日與世孫鬥智鬥勇,在郡王府的日子也過得格外快。一晃眼,她來郡王府讀書便已經一年多了,除卻謝清源與何懷環,她也能與同窗說上話,研讨今日所學。
任二公子那兒,她每日中午還是照舊去。隻是這一年多過去,郡王府衆人都或多或少有些變化,唯有任二公子,好像沒怎麼變。這日何七正幫他整理琴譜,卻聽琴聲忽然停下,擡頭看向任二公子,發現對方也正看着她。
“我記得你初來郡王府時,眉眼之間總是愁緒,近日瞧你,倒是好上許多了。”
何七一愣,答道:“不想公子竟還注意到這些,初來郡王府時,才疏學淺,與同窗比更是自慚形穢,但好在有徐夫子循循善誘,跟夫子學了一年,也沒有從前那些傻念頭了。”她與世孫之間這些矛盾解釋起來太麻煩,何七幹脆隐去,找了個借口。
任二公子似乎并未懷疑,點點頭,道:“我也曾在徐夫子那兒看過你的文章,這半年來卻是大有進益。”
“多謝公子稱贊。”何七忙道謝,沒想到任二公子居然會看她寫的文章,還是從徐夫子那兒看的。兩人都是從京城來,或許從前就認識。
“之後如何打算?我記得陸家公子明年開春就是去參加童生試,你若是也這樣打算,現在便要開始準備了。”
“不,我想着先磨練磨練,兩年之後再說。”何七受寵若驚,任二公子向來是默默撫琴,今日居然破天荒關心起她的學業來了。
任二公子嗯了一聲,淡淡道:“無論如何,你既是想好了要走這條道,隻記得未至功成之時,獨善其身便好。你與臨川郡王府的幾個王孫,并非一路人。”
“公子這話是……”何七并未聽明白任二公子這話的意思,莫不是他知道她與世孫之間的那些事了?可何七再想追問,任二公子也隻是撫琴,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