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姨娘聽到卻是急了，想要去捂他的嘴，道：“念哥兒，你莫要跟你父親賭氣，好好認個錯，将來你可是要讀書的。”

可小孩子發起脾氣來哪裡是那麼好勸住的，何懷環直接掙脫了陳姨娘的手，高聲嚷嚷道：“分明是姨娘說每次爹來我拿本書看爹就高興，姨娘既然這麼喜歡讀書，姨娘為什麼不自己去讀，非要逼着我來讀！”

這話一出，屋内立刻安靜了。何懷環還不知道自己說出來什麼話，隻見何佑呆愣一瞬，忽的語氣放平道：“念哥兒，你說什麼？”

何懷環還以為是何佑消氣了，但他還沒消氣，正要撇嘴不說話，就聽何佑猛然拔高聲調道：“我叫你再說一遍！”

何懷環面露驚恐，終于道：“是…是姨娘，是姨娘叫我讀那些書的，我根本看不懂……”何懷環說完，便嚎啕大哭起來。而陳姨娘臉上完好的表情此刻也浮現一絲裂痕，但她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态，也跟着哭着道：“老爺，不是這樣的老爺……念哥兒從前見着書就高興，念哥兒從沒見過老爺這樣罵他，今日也是被吓到了……”

原來如此，何七在心裡頭默默撫掌，怪道這何懷環讀個書上蹿下跳的，敢情先前的都是在陳姨娘的指導下演出來的。一演還演這麼久，不止何家的下人們，精明如何佑都被糊弄過去了。這麼說來，陳姨娘确實應該去讀書，有這般聰明才智，将來說不定能當個女狀元也未可知。

然何佑已經聽不下陳姨娘的詭辯了，他後退幾步，怒急反笑，道：“好，好，你們一個個都該去戲班子裡頭……”

這句話何七是贊同的，其實來這裡之後，她也發現自己身上也是有些演戲天賦的，隻是不如陳姨娘那麼爐火純青。

屋子裡頭的哭聲不絕于耳，雖是混亂，何七卻隐隐有些興奮，正當她想要繼續吃瓜時，何佑卻是道：“把陳姨娘和六公子關回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再出來！”

“老爺……老爺……”陳姨娘依舊是沒有放棄，可惜屋裡頭的幾個婆子已經上前把他們母子兩架了起來，即便是她想釘在這裡，也沒有辦法，隻能被人拔起來拖走。

随着哭聲越來越遠，屋子裡也逐漸安靜下來。何七旁邊的何明玉還呆呆的，顯然是一下知道了這麼多消息，還沒完全消化。

而外頭的何佑今日又經曆了這麼一遭，更是疲憊，倚着後邊的椅子坐下，一手撐着頭，狀似假寐，實則是在不安分地看盧氏。

盧氏不是瞎子，一眼就看出來何佑在做什麼，但隻淡淡道：“老爺休息夠了便走罷，我這竈上沒備老爺的飯。”

何佑這才緩緩睜開眼，悻悻然起身，獨自去書房歇息了。

……

之後的好一陣子，何七都沒在家中見到過陳姨娘的影子，她其實還是挺想知道後頭究竟如何了，關注害過自己的人現狀如何凄慘，是一件能讓人獲得快意的事，她也不能免俗。然她很快就沒有這個心思去打聽了，因為她自個兒也有麻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