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人女士正把最後一盆菜端上桌子。
李雄把飯點掐得很準,在最後一盤菜上桌時退開屋門,穩穩坐在了主位上。
這人從昏迷中醒來後也沒出門,直接繼續睡了午覺。睡醒後,出門找地方喝酒打麻将,估摸着到飯點了,才悠悠然地趕了回來。
看這個坐上飯桌的時間,掐點功力可謂爐火純青。
主人家陳清華還在,他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坐主位,一旁的雷銘很不滿地皺了皺眉,覺得這很沒禮貌——他這人其實有點守舊。
祁晚也皺眉,但不是因為這個。
李雄身上除了之前的那些臭味,如今又多了股酒味,更難聞了……她也不知道他一個玩家是怎麼能找到地方喝酒的。
都這種時候了,出去喝酒居然比完成遊戲實現願望更重要……關鍵還真能找到地方喝,您老人家這麼神通廣大,來幫忙幹點活可好嗎?
她默默挪遠了一點。
這人有點影響她胃口。
人們一下午均是滿負荷勞動,期間水米未進,于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隻有李岚林看起來有點反胃。
柳州與湊近了問她,“你不餓嗎?”
陳清華也很關切地看着她,“吃點吧,我弄了胡蘿蔔。對眼睛好的,你都一下午沒出屋了。”
對一個社恐宅來說,不出門其實是種享受。要是不用幹那麼多費眼睛的活就好了。
于是她開始隻吃胡蘿蔔。
李雄聽着,幹咳了兩聲,拿筷子敲她的碗,“怎麼回事,還挑食?要我說你就是沒餓過!”
這人的筷子不幹淨,筷子上的米粒和菜湯都撒進了李岚林的碗裡。
想必口水也是有的。
李岚林更惡心了。
她是脾氣軟,不是沒脾氣,雖然也沒大到哪去吧——她默默把自己碗裡的飯倒進垃圾桶,又重新盛了一碗,回答柳州與,“挺餓的,就是……你不是東北孩子,你不懂。我真的一點都不想看見豆角子炖土豆了……”
再好吃的東西,天天吃、月月吃、年年吃,從小吃到大那也是會膩的。
柳州與确實不懂,“其實我覺得豆角還挺好吃的,折耳根才是真的反人類……”
李岚林:“我沒吃過那個耶?”
柳州與:“沒吃過挺好的,别吃,真的。”
這倆人聊着,祁晚邊扒飯邊看着李雄。
雷銘也在看着。
前車之鑒,這個人會莫名其妙地生氣,然後就會開始摔碗罵人……得看着點他,不然這頓飯别想吃了。
果然,李雄又生氣了。
“豆角土豆怎麼了?”他再次哐當一聲摔了碗,“放我們那個年代,這可是好東西!飯都沒得吃誰還在乎豆不豆角的?要我看就是給你慣的!沒餓過!餓你兩天就知道好賴了!給你飯吃還是給你臉了!”
柳州與,“都什麼時代了大哥……”
還擱這玩吃不飽飯那一套呢?
而且那是玩家!大家都是玩家!同為玩家,您老人家哪來的立場訓别人?
說起來,李雄和李岚林之間必有一個不是玩家,現在看來,李雄肯定不是。
一般玩家哪有這麼有病?!
這個人生氣生得莫名其妙,很難說到底哪句話點着他哪根引線了,他又一次炸了。
他掄起碗就扔了出去。
祁晚眼疾手快地接住,歎氣,“我就知道。”
跟碗一起飛出去的還有筷子,祁晚接住了碗但沒攔住筷子,兩根筷子輪流打在了李岚林頭上。
祁晚:“嗯?”
居然不是打柳州與的?
怼你的你不打。人家李岚林隻是不想吃豆角而已,怎麼反而要挨打?
這李雄,怎麼當炮仗都得挑弱的炸?好慫的炮仗,炮仗之恥。
李岚林沒有那麼快的反應,額角被砸紅了一塊,“啊——”
柳州與撂下筷子起身,因為起身太快,凳子都被她頂倒了,“你怎麼打人呢?”
“我樂意!”李雄怒目圓睜,也站起來,一把掀翻了桌子,“我打我自己家人!關你什麼事?”
祁晚幹了一下午的活,本來就餓。吃飯還吃得不順心——時刻要提防炮仗大哥爆炸不說,還沒等吃飽就被人掀了桌子!
明明都已經盯着了,怎麼還是沒法好好吃飯?!
——她沒心思思考李雄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了,吃了一半的美味湯泡飯現在躺在地上跟灰塵和碗碎片混在一起,而她還餓着。她出離憤怒,隻想一拳攮死李雄。
您是連喝帶玩了一下午,考慮過我們這些幹了一下午活的人的感受嗎?
李雄還在暴怒,提起凳子就要打李岚林,“我讓你挑食——”
柳州與顧不得處理自己身上的菜湯,扯過李岚林護在身下,尖叫:“祁晚,雷哥——”
祁晚眼疾手快地掄起自己的凳子,打飛了李雄手裡的凳子,打飛後她手裡的凳子去勢不減,順便擊中了李雄的眼睛。沒等李雄直起腰,她接着擡腳便踹。
李雄被打得彎腰,一隻眼睛頓時就睜不開了;又被一腳踹中胸口,不由得退後了好幾步,眼看就要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