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秀仙說:“小姐死後,我為着避嫌,也沒有再去見過夫人了,不知道她用的是什麼香。”
“小姐去的時候,你正在場。”柳今一接過她的簾子,一彎腰,直接進去了,“嬸兒,說來也是命,南宮青出生是你接的,她死後又是你驗的。”
“那可不是,”陶秀仙沒跟進去,還站原地,作揩淚狀,“若不是縣裡實在沒人,這活兒我也不肯幹,熬心呀。”
“夫人必然很喜歡乘歌,所以愛屋及烏,對朝盈也很用心。”柳今一抽出三支新香,在那昏暗裡,緩緩點着,“那你呢,嬸兒,你是不是也很喜歡南宮青?”
陶秀仙道:“小姐那樣的乖女兒,誰瞧了不喜歡?我當然喜歡。”
柳今一擡起香,姿态虔誠。她閉着眼,過了很久,才說:“嬸兒,我想再問一次,南宮青是怎麼死的?”
“是難産,”陶秀仙側過身,影子伶伶,“那天天黑黢黢的,下了好大的雨,小姐生不出來,攥着夫人的手哭喊,當娘的……”
她如似山狐野鬼,把那日的情形又說了一遍,并且說得很順,還說得一字不差。
柳今一看着牌位,等陶秀仙說完。
說吧。歸心在旁邊,也拿着香。事到如今,有什麼好猶豫的?反正那事你也做過。
我沒做過。
你都碰見朝盈了。歸心又說。你早就明白了,别裝傻啦。她們要是沒秘密,幹嗎半夜碰頭?那答案你盼着呢。
柳今一上香,輕輕揮了幾下,像是要讓歸心讓開。她回頭,隔着搖動的簾,在陶秀仙說完以後,和陶秀仙對望。
“這案子所有屍體都是你驗的,”柳今一說,“嬸兒,乘歌去世的時間你怎麼不提?她在這義莊養病,又在這義莊裡去世,除了你,沒别人知道——尤秋問也不知道,不然上次他不會那樣跟你争論。乘歌死在這兒,你把她燒了,是立刻就燒了,還是先送到堂上,把她扮作南宮青以後才燒的?
“我先前想不明白,夫人為什麼要殺老爺,又為什麼要說堂上的畫是自己畫的。我現在鬥膽亂猜一句,是不是因為老爺就不是夫人殺的,而是小姐,是南宮青殺的。
“歹人搶劫那件事漏洞百出,但是從沒有人懷疑過南宮青,因為她死得最早,而替她作證的人就是你,是你說她難産,又是你在堂上,指着那具女屍說她就是南宮青。
“其實那是陶乘歌,對不對?殺父的才是南宮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