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職分下來後,周明敦不日便邀季随一同喝酒,未曾想他自個先喝醉了。
借着酒勁為季随報不平,還撞到門上。
侍從将醒酒湯端上來,喂周明敦喝下後離開,屋内餘下兩人,一人醉酒問周公,一人舉杯對明月。
約莫半個時辰,周明敦從軟榻上爬起來,半皺着眉頭,頭上傳來劇痛,伸手一摸,竟然有個大包,“怎會喝酒喝出個包來。”他想半天也沒想通,反而頭痛得幹脆不想為妙。
外面有人敲門,“公子,長公主派人送來了今年春日宴的簡帖。”
周明敦擺擺手示意知道了讓其退下,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季随亦收到了簡帖。
“看來長公主是當真對你有幾分賞識,明日一道去?”想起昨日沈施抛花給季随,他隐隐約約感覺兩人之間定有他不知曉的瓜葛,趁着這次春日宴一探究竟。
“不去,大理寺還有諸多事需要處理。”季随将簡帖還給侍從,整理衣冠,一副将要離開的樣子。
“度春,這可是莫大的機緣啊,你勢單力薄,若你能有公主和聖上的支持,以你的才華往後必定平步青雲,況且聖上需要一位能出謀劃策、運籌帷幄的軍師,你不就是嗎?”周明敦甚是欣賞季随,不僅是因為救命之恩,更是因為他曾有幸拜讀過季随寫的一篇有關治理水患的策論。
這篇策論以姑蘇為例可推廣至淮南其他地區,設計出一套較為完善的排水系統。
姑蘇此地雨水充沛,在地下水出口處置一活栓擋闆,下端略低于出水口,名為水窗,若城内水位較高時,可沖開水窗,便于洩水,反之,水窗關閉,可防止江湖水倒灌,此外還有其他設施可起到排沙疏淤、蓄水自淨、污水分流等功效,極大地便利了城内居民用水。
周明敦恐其不信,将長兄亦搬了出來“兄長與我說,聖上心中不願受世家桎梏,想與寒門子弟一同謀劃社稷。”
周家雖為世家卻不同謝、王、李等世家大族,不願将權力讓與寒門,周家家主知曉物極必反之理,若權力全掌握在世家手中,天下混亂近在咫尺,那時再去後悔晚矣,而周家為官的子弟皆是真材實料通過科舉、武舉考上去的,妄圖靠旁門外道為官者逐出家門。
因此,在沈逸看來周家并不是敵人,反而是強有力的同盟。
“周兄還是莫要将此話說與外人聽,以免招來殺身之禍。”季随說完擺擺手離去。
周明敦上有兩位兄長頂着,自幼被養得無知無畏,似乎不知禍從口出的道理。
待季随身影離去,周明敦還是摸不着頭腦,不小心觸碰到頭上的鼓包倒吸了一口涼氣。
翰林院内處處能見到翠竹的身影,意在警戒為官者當如竹般正直。
“謝兄。”周明敦與謝璟同在翰林院當值,擡頭不見低頭見,見到總要寒暄一番,“今日,莫不是要去春日宴才願如此早散值。”往日,謝璟哪怕完成了當日的工作亦是要在翰林院待上許久,或翻閱古籍,或題詩作畫。
謝璟笑而不語,行拜别禮後坐上馬車離去,去的方向正是長公主府的方向。
“公子,馬車已備好,随時可以去赴宴。”
“不急,先去接度春。”
于是,單人馬車塞了兩人。
大緻過程便是,周明敦軟磨硬泡,加上季随同僚在旁附和,季随就這樣被塞上馬車。
近來被案子折磨,季随靠着晃蕩的馬車,閉上眼睛,愁容卻無法消散。
“度春,你可知城南深巷亦發生了命案。”
季随睜開眼,“尚未有人報案,你是如何知曉的。”
“路過酒肆時,無意中聽到的,說是死的有些時日,巷子裡傳出來怪味才被人發現。”
馬夫聽到馬車内傳來一聲,“停車——”,遂勒馬使其停下。
“公子有何事,春日宴或将迩晚。”
“無事,你接着駕便是。”周明敦說完,又對着季随說道:“那屍體已腐爛多日,術業有專攻,自會有仵作前去,況此事與你所查之案并不一定出于同一人之手,死者為男子。”
“吾之過也。”
季随聽聞死者為男冷靜下來,他手中的案子死者均為女子,身份各異,有不受寵的庶女,亦有市井人家未出嫁的女兒,甚至有煙花之地的優伶,因作案手法相似被歸為同一人為之,但并不排除有人仿造作案。
因死者身份各異,且身份低下,暫可排除為财殺。
死者皆衣冠不整,身上多處出現青紫痕迹,應當身前多次受到毆打,有人猜想是否為奸殺,但死者無一人有被侵犯的痕迹。
“度春,既已散值勿要多想,不若猜猜等會公主府會有何種山珍海味?”倒不是周明敦貪吃,身為周家三公子,自然是錦衣玉食,但是對上公主可就遜色許多。
公主府不僅有全國各地的珍貴食材進貢,而且有最頂尖的火夫,各種菜式手到擒來,還時常有創新之處,有道是食之新處望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