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赫連淵可以靠陸雁書更近一些,他會在陸雁書瞄準靶子的時候,糾正她崩的過緊的肩膀,會在她半眯着眼睛手指搭弦的時候,握緊她的手腕。
對此,赫連淵心滿意足。
那是個殘陽如血的傍晚,火紅的殘雲鋪滿天迹,與枯敗的草原連成一線。
結束訓練後赫連淵匆匆趕至馬圈,将好久未見的烏召白牽了出來。
遠遠的就看見了立在疏勒河河床畔的陸雁書。
她卸了虎贲軍的玄鐵軍甲,隻着了内裡濃黑裡袍,亭亭往哪裡一站,腰肢淺掌一握。
赫連淵苦笑,就這樣的陸雁書,他以前真的是瞎了眼了,才會以為她是男人。
“找我何事?”
“你跟我來。”赫連淵看着陸雁書翻身上馬,打馬往前跑去。
陸雁書猶豫一瞬,也緊随其後。
赫連淵帶着陸雁書來到了令丘山下的草原上。
此刻正值深秋,秋草遂黃,可漫山遍野的開着藍色的龍膽花,讓赫連淵感到心曠神怡。
他下了馬,由着烏召白去吃草。
自己随手扯了幾把龍膽,手法娴熟的編了一個花環,捏在手裡。
陸雁書勒停戰馬,看着扭捏的赫連淵,再次開口問道:“你找我何事?”
赫連淵伊始被秋風吹散的緊張情緒被陸雁書的這句話又問起來了。
他爬上一個小山丘,支着一條腿,一屁股坐了下來。
看着陸雁書打馬而來。
赫連淵仔細盯着坐在馬上的陸雁書,看她臉上沒有不耐煩,對着她招了招手:“阿雁,你快下來,坐在這裡吹吹風,可舒服了,訓練都快要累死了,你下來,下來嘛!”
陸雁書猶豫一瞬,翻身下馬,坐在赫連淵身旁,繼續問道:“赫連王子喚我來此,不隻是為了吹吹風這麼簡單吧。”
赫連淵在陸雁書坐下來的那一瞬間便緊張的繃直了身子,他甚至能聞到陸雁書身上傳來的淡淡清香。
他捏着手裡的花環,道:“我沒有什麼事,就像想帶你過來跑馬吹風的,看你這幾天太累了,想讓你放松一下。”
說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手裡的花環戴在陸雁書的頭上。
陸雁書平靜的不為所動,隻是目光冷靜的看着赫連淵。
赫連淵壞心眼得逞,他以為陸雁書會生氣的拒絕,但是陸雁書沒有,隻是靜靜的坐在自己身邊,任由自己将花環戴在她的頭上。
赫連淵開心極了,将陸雁書頭上的花環調整好位置,咧着尖牙笑着:“送給你。”
他目不轉睛的盯着陸雁書,在陸雁書同樣盯着她的眼神中紫漲了臉龐,他抿了抿嘴,低垂下輕顫的眼睑,又擡頭看了一眼陸雁書,看見陸雁書還是将才的眼神,他眼神一閃,迅速往旁邊看去,随後輕聲說道:“真好看……”
陸雁書看了一眼赫連淵紅透了的耳朵,站了起來。
背對着赫連淵說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赫連淵一愣,雙手往地上一撐,着急忙慌的就要站起來:“我……我……你……”
他又聽見陸雁書的聲音被秋風遞了過來。
“可是我不喜歡你,我說過,離我遠一點!”
這話和原野上帶了荒草氣味的秋風一樣的冷,一絲一縷的,全紮進了赫連淵的心窩子裡頭。
赫連淵一下子失了力氣,一屁股又坐了下來。
陸雁書說完,随後一抛,決絕的離開,那龍膽花環,不偏不倚的被抛在了赫連淵的手邊。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花環,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看到陸雁書騎了戰馬,往營帳去了。
他急忙站起來,将手攏在嘴邊,朝着陸雁書的背影大聲喊道:“誰喜歡你,陸雁書,你少自作多情,我一點都不喜歡你。”
赫連淵不用知道陸雁書有沒有聽到,他隻是緊緊的盯着陸雁書的背影,希望她轉過身來,然後打馬來到他面前,笑着對他說:“剛才的話是騙你的,我也喜歡你。”
可這隻是赫連淵的臆想罷了,一直到陸雁書的背影消失在令丘山的山腳,她都沒有回過頭來。
赫連淵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将那個花環狠狠的丢開,又一把一把的開始揪地上的荒草,邊丢邊抱怨:“有什麼厲害,我才不喜歡你呢,傲氣什麼,哼!喜歡我赫連淵的人多了去了,誰稀罕你……”
越說自己越氣,手底下動作越快,竟是将屁股底下的一片草皮都薅了個幹淨。
赫連淵隻要一想到陸雁書決絕拒絕他的樣子心髒就一陣一陣的揪痛。
他心如死灰的往地上一躺,在滿是斷草亂根的地皮上一陣翻滾,嘴裡苦澀的抱怨道:“為什麼不喜歡我,為什麼讨厭我,我哪裡做的不好,我哪裡不好!”
烏召白吃飽了,站在離赫連淵不遠的地方,眨着無辜的大眼睛,看着莫名其妙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