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光看着哥哥遞給自己的雨傘沒有接，舉起剛才收到的禮物盒子頂在頭上，她回頭看向便利店的方向，果然在門口有一把黑色的雨傘正被在被撐開舉起。林光回過頭來想要和哥哥告别，卻看見車窗被降下一半，林睿澤正和她一樣朝着對面的街頭望去，林光挪過身子将男人的視線擋住，

“你今年在哪過年？”

“還不确定，但應該會在上海，在家過。”

“嗯，我知道了，那你明天會來機場送我們嗎？”

“你要我送嗎？”

“也不是非得要你來吧……”

舉着箱子的手敲打紙箱，林光的眼神飄向一旁的打烊店鋪上安靜地反射街景的玻璃牆，哥哥的聲音從容到仿佛他們能夠每天都見面。

“那我就不去了，還有會要開。”

“知道了，拜拜，劉臻路上注意安全。”

“嗯，早點休息。”

向主駕駛座的劉臻道完了叮囑，自己的哥哥正向着她的身後擺了擺手，林光回頭，星野撐着傘駐足無人來往的馬路中間，對着哥哥的招呼微微鞠躬。好有韻味的日本女孩，齊劉海下立體且精緻鼻梁和靈動的大眼，忍不住讓林睿澤多看了幾眼，他的臉轉向自己的妹妹，眼神還停留在她的身上，

“是不是像這樣美麗的姑娘，才能配得上美しい這樣的稱贊？”

林光站起身，斜眼看他的眼神有些冷冷的敵意，

“這是我的月光，不許你來誇。”

“哥哥也不行？”

“不行。”

“行吧，走了，什麼時候你想好了，就帶上她去見你舅舅吧，”

“诶？我以為你會……”

“開車吧，泰泰。”

“嗯，我關窗了哦，小心點。”

“嗯，再……”

黑色轎車穩穩從林光的面前駛離。她站在那兒，告别被輪胎碾過積雪的聲音掩蓋。林睿澤望着後視鏡裡，林光站在雪裡，一動不動凝望着的身影逐漸變小，直到舉過她頭頂的雨傘替她遮擋了往來的風雪，林睿澤的嘴角才露出一抹寬慰。看林光剛才的表情，估計她又在計劃着春節找個借口留在日本。他手機裡為數不多的日語歌，今晚在車裡不停循環着，林睿澤搓了搓溫熱的掌心有些粗糙，林睿澤看着前窗玻璃即将駛入的霓虹小巷，理了理鬓角的頭發向着正在開車的劉臻開口，

“回你家，陪我喝點。”

“想喝白的啤的？”

“喝點，紅的吧。”

星野的胳臂上挂着便利店的保溫袋，還握了杯計劃之外的熱紅茶在手中。在便利店幹等的她屬實是感到有些口渴，坐在這兒的自己好像也根本無法從對街漆黑的車窗玻璃上窺見任何與林光有關的消息。直接上樓回家的話，又不知為何有一種莫名的不甘在心頭。甜蜜的焦香烘烤着心頭，星野起身去收銀台，取了杯被關在加熱櫃裡的蜂蜜紅茶。星野看今晚的店員面生，手忙腳亂幫站在星野前面的年輕男女結賬時弄錯了好幾個步驟，他們之間交流的語言星野聽不懂，但她依稀能夠分辨出，這位新人店員和這兩位看似遊客的男孩女孩，應該是和林光來自同一個故鄉。讓星野好一陣等的客人終于結完了賬，像是對自己耽誤了别人時間的行為感到抱歉，男生拿起他們買好的東西裝進口袋帶着女生走得着急。星野提溜着手裡的罐子走到收銀台的時候，店員還在手忙腳亂地打印小票，星野看着眼前的狀況，心裡的善意驅使她開口喊住了門口的小情侶，

“那個，你們的小票還沒拿……”

“啊，不好意思，謝謝你。”

轉身的女孩伸出手想要接，但星野隻是幫忙把小票放在了收銀的小盒子裡，等女孩來取的間隙，星野眼睛在瞟到小票上，隻是簡單兩個字的品牌名也讓她瞬間紅了臉。拿了小票的女生向着摸着鼻子躲避視線接觸的星野鞠躬道謝，星野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看女孩轉身跟着男生跑向外面。

“不好意思，現在為您結賬。”

“是誰啊？”

“是我哥哥，來看看我。”

暖氣吹過頭，站在雪地幾陣寒風吹響了林光的幾聲咳嗽，她的心口像是被溫熱的沙子填上的窟窿剛注滿又流空。星野肯定不能理解自己現在的心情，不然為什麼自己此刻等不來那樣一個心底渴求的擁抱。她手裡拿了很多東西她知道，或許現在她應該問她一句便利店的蜜薯合不合她的口味，應該低頭對讓她在便利店幹等自己的事情道一句歉，而不是站在這裡一動不動對着風口紅了眼睛。

“對不起，讓你久等……啊。”

還沒說完的道歉因為胸口被紙箱的擠壓變成了一聲輕喘，塑料袋在兩人搖晃的身形中不停發出清脆的聲響。星野的手連着她懷裡豎着抱起的紙箱也一同環住，嬉笑間兩人如同企鵝一般朝着公寓門口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