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風宸眼睛眨了眨,差點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拒絕。”他反覆品味了這句話好幾遍,這才重新擡起頭來,問:“我想不出來任何你會拒絕的理由。這已經是我給出的最優厚的條件。”
“雖然商人說的話總會被認定為不是真心,但我是真的很想幫助你。”談風宸說。他的睫毛纖長濃密,緩慢眨動着說話的時候,燭火在上面染出一層漂亮的金色光澤,蕩漾出一點模糊的光暈,看起來是柔軟而又可親近的。
像是一隻小獸的幼态,因此他的話語,就好像天然帶着可以被信賴的毛茸茸的觸感般。
莊玦卻對這樣柔軟的姿态不為所動。
他隻是說:“妖魔海雖然蠻荒莫測,鮮少人蹤,卻并不是無法可入。修士們大多隻是不想自找麻煩,所以才默契地與之劃清界限,如無必要并不踏足其中。妖魔海這才成為妖族最後的獨立保留之地……但我要進去,難道就能阻得了我嗎?”
“我有鋒利寶劍,天下無論哪裡,無我不可履足之地。”
他這樣說着,習慣性地想在袖中握住青冥的劍柄,隻是這次手指一張,卻隻抓住了自己的袖子。
莊玦不為人知地在心裡錯愕了那麼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渾若無事般将手指松開。
索性青冥一向是作為短劍而被籠在袍袖之中的,他的這番作為動作微小,因此沒有被談風宸捕捉到。
談風宸的笑容都要被他這咄咄逼人的話凍僵了。
他頓了一頓,收起那股散漫天真的姿态,正襟危坐起來。
“妖魔海古蠻荒涼,仇視人族的古妖舊修遍地皆是,你若真有悄悄潛入生死自負的本事,自行其是便可,何必專程再來找到我了。”
談風宸用一種堪稱冷淡的語調說完,又道:“說真的,你這樣的談判技法并不高超。而且我要說——很拙劣。”
莊玦卻點頭道:“我更喜歡這樣說話的狀态,足夠開誠布公。”
“我來找你,是給你一個和我交換的機會。”他說,平淡的語調卻倨傲的令人生氣,“你若能提供給我一條和平的通道,我就無須一定要在妖魔海裡攪起些腥風血雨了。平安無事,總好過遍地死傷,這樣,你和我都會獲得想要的。”
談風宸呵呵冷笑了兩聲。
他問:“更大的可能是你在死于圍攻之下,被肢解、被分食、最後在妖魔海裡爛成一堆腐臭的血泥。說真的,你哪來的自信,和我這樣談條件?”
“而且,”他靈光一現,“那把劍也不在你身邊。連自己最強的武器都失去,你倒還能如此自信地誇耀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