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行來辛苦，而且我想，你一定也積累了許多感悟，對你日後的修行很有好處。”居清绮溫聲說，“和莊玦在一起經曆一段時間，總會有好處的，是不是？”

“莫要讓情緒上的波折紛擾，耽誤了你的修行大道。”他說。

青冥靜靜停在桌案的刀架上，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說：“可是路上發生了好多好多的事情……我有很多疑問想要問你，又覺得還有很多别人的事，也需要報與你知曉。”

“是些什麼呢？”

青冥卻又沉默下去。

它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說，但被問詢時，卻又覺得仍舊是千頭萬緒，難以捉摸。它想起自己莫名空白的記憶，莊玦來源不明的知識，自己對他身份的猜測，還有那道劍氣最終追尋而至的方向……

對了！身份！青冥恍然從記憶的浮流中把這件事打撈起來，驚覺自己怎會将這麼重要的事情抛之腦後，居然沒有立刻就想起來。

它立刻說道：“我在歸一宗的時候……這個之後再向你解釋。總之，當時我問莊玦，他是否有可能是千年之前，那兩位隕落的大能之一。”

居清绮便問：“他如何說呢？”

這個問題自然而然，青冥卻被噎住了。

它頓了一下才回答：“他說他也不知道。”

居清绮不說話，似乎是仍在等待着什麼的樣子。青冥仔細想了一想，從各式各樣的記憶裡，努力回憶着當時的樣子。

它慢慢地補充說：“準确來說，他說的是——無論是又不是，既然無法驗證，也就都對現在的他毫無用處。沒有用處，也就無需現在去想。”

“然後他說，隻要走下去就有答案，并且——”-

青冥逐漸将當初的一切都慢慢回憶起來：“莊玦因此說，這就是你讓他下山去的用意。不需立刻費心去求，等道路走到盡頭，答案就會浮現。”

它這樣說着，慢慢慢慢，又覺得迷茫起來。正如同自毛線團中抽取了一根線頭，試着拉扯出清晰的脈絡，但線的另一頭仍舊被很深地埋藏起來，和其他亂七八糟、不知起終的線索糾結在一起。

沒有試圖去思索的時候，它們都隻是安安靜靜地呆在那裡。但是一旦開始試圖找出這所有事情之間的聯系，将它們按邏輯或者因果理順，這樣的努力反而隻将一切都攪得更為混亂。

随意想到些什麼，都可以向四面八方分散出線索，但順着任何一個方向追尋，到最後也都是陷入徒勞，隻剩挫敗。

青冥有很多很多想不明白的事——莊玦的身份，他莫名的個性與超乎常理的知識，那道居清绮令他去尋的劍氣，叫封星江的男人與叫飛光的雪白色長劍，旋鋒界與望星閣主，妖魔海裡令人鄙夷的怪物與莊玦還有那位第一美人之間的聯系……種種種種，想說的太多，卻不知從何說起。

不過，它是居清绮的本命之劍。它沒有說話，居清绮也仍然能夠與它感同身受。

這位天下第一的大乘期修士，微微笑着說：“不要懷疑你自己。隻不過是在當下的狀況裡，你缺少了很多必備的知識，所以才對當下的狀況怎麼想都想不明白。但——就像莊玦說的，他走在自己設定好的路上，最終就會積累起足夠的故事碎片，最後一切的起因和全貌，就會像是拼圖一樣浮現。”

“在那之前。”居清绮說，“你需要的隻是一點時間而已，不要心急。”

他這話說的十分懇切，頗有一些修行前輩指點小輩迷津的感覺，青冥卻不肯就此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