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劍陽自然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有更關心的事情,況且莊玦的表現也沒有半分的不尋常。
以他煉虛境長老的境界,身邊人這樣近的距離,如果莫名有了些奇怪的心境波動,他一定會立刻有所察覺。
修仙者每提升一個大境界,其對于周邊的感知更加敏銳,神識所能擴展探查的範圍也會越來越廣。這是一種和天地交融的感應,随着道行的精進,人與天地萬物之間的感受也會越發的密切和清晰。
更何況,鳳劍陽是旋鋒界的執法長老,之一。
多年來的調查與執行,形形色色光怪陸離的故事看了不少,再怎樣的不谙世故的人也會被強行訓練出敏感和多疑。更何況鳳劍陽本就不是那等天真之輩,深入一些難以明說的事物核心,将真相一點一點發掘出來……這其實是鳳劍陽的一種業餘愛好。
修仙人有些無傷大雅的癖好,這本也是正常。
不然以他孤傲的個性,又何必非要在門内擔當一個職務。他并不是熱愛權力的人,擔當這種多餘的職位,不能帶給他什麼地位上的光榮,隻不過是多了一些突如其來的工作,以及多一重的束縛罷了。
若非如此,容艾根本指點不到他的頭上來。
多一重調查的樂趣,自然也要多忍耐一些額外的負擔,比如容艾這種修為平平的人,都可以以時間太久、處置不力的借口向他問責,偏偏此時合乎流程,鳳劍陽雖然心中隐怒,卻也說不得什麼。
好在調查總還是能帶來一些樂趣,這次更不一樣。
揭開道貌岸然之人的隐藏秘密,這就是鳳劍陽的回報,他能從這些事裡感到快樂。盡管……這一次可能更為微妙。
莊玦靜聽不言的這段時間裡,他已經從侍童的嘴裡得到了一些來龍去脈。莊玦自剛才被強硬地喝止後就沒有再說話,但現在,鳳劍陽很樂意将消息和他分享,然後問一問他的意見。
反正他一直站在身邊,該聽到的,也全都聽到了。
鳳劍陽于是道:“看來庾鵑紋就是你要找的人,這朵蓮花是他的,在人的身上種下能吸食情志的蠱蟲的也是他。想來若是沒有被你我發現,這名侍童的心髒,很快也會變得像你手裡那隻蝴蝶一樣吧。”
“碧藍海本就與外界隔絕氣息,獨立而存,在望星閣的氣息隐蔽下,倒真的很難被人追查。而且……”鳳劍陽挑了一下唇角,沒有分毫笑的意思,他說,“足夠的有恃無恐。畢竟,這裡可是旋鋒界的宗主道侶所居之地啊。”
“就算有人真的能查到這裡來,礙于容艾的名聲和地位,隻怕也不敢進來。”他說到這裡鳳,發出一陣短促的嘲笑,接着道:“不得不說你做的很好了,而且運氣也足夠的好,正好在路中遇到我。”
莊玦平淡道:“是嗎?隻怕沒有這麼巧吧?”
鳳劍陽劍眉一挑,神态淩厲,意氣風發。
他說:“若不是有人心急來信催促,我也不至于立刻動身來尋你。如果你是說這個,那确實也不算完全的巧合。”
“不過,”鳳劍陽說,“事情就是要撞在一起,才能發展出現在的情況?我當初就說過,某人自作聰明,隻盼他到時不要後悔。”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直直地落在莊玦面紗之上。盡管對方的面容被幛帽遮蔽,看不見他面上神色,但人的周身上下,又豈是隻有面部值得觀察。
莊玦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從善如流地随他說話。
他說:“是要我來說出那個名字嗎?可以,你是想說,此間主人參與進了這件事,也就是那位望星閣主。他的名字是什麼,容艾?”
鳳劍陽便微微點一點頭。
這個答案不出乎于莊玦的意料之外。隻是鳳劍陽的态度令人捉摸不定。
莊玦用平淡的聲音指出:“你方才還叫我不要多問。”
“我隻是叫你不要問他去了哪裡,在做什麼。”鳳劍陽說,忽然勾唇笑了一下。他慢條斯理地繼續道:“他跑得很快,而你——”他掃過一眼莊玦,嗤笑道:“就算你知道了,也沒辦法把他找出來對質。所以說,還是不要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