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劍陽在運劍之外,同時修習金火兩氣之術。金性銳利,火氣猛烈,足以反過來淬燒他的劍鋒,也将他的性情磨砺的難以親近。他聽到莊玦這樣說,也不言語,指尖當即飄出一點金色光芒,落在地上,立刻就燒灼起來。
他對外人的不信任與界限分明,絲毫也不加遮掩,更是不屑于遮掩。
他這樣的個性,自然一向被人敬而遠之,很少有什麼真正的好友,哪怕在旋鋒界内也是一樣。伯星白作為宗主,和他關系已經算得上是難得的緊密,但也更多地是一種彼此之間對實力和人品的尊重,私下裡的交際,也算不上很多。
不過,旋鋒界裡全部都是劍修。劍修們的性情都或多或少帶一點古怪,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劍修們彼此之間倒是習以為常。
很幸運,莊玦也是一名劍修。
他們之間因此倒取得了微妙的平衡,也不至于因為細枝末節的表現就生出暗中的龃龉。
火焰在地上燃燒,金色的光焰在地上一個飄蕩,很快變成一簇簇細小的紅色火苗,在地上鋪展開,倒像是被密集組織起來的一群燃點,每一簇火苗的正下方,都紮根進不知是什麼的燃點裡。
鳳劍陽細長的眼眸一眯,淩厲眉眼已經看出了端倪。
普通的血液哪裡抵抗得了煉虛境修士的真火燒灼,早就在瞬息之間就被蒸發了個幹淨。但血裡本不該有的東西卻頑固地殘存了下來,在金紅色的火光裡負隅頑抗,很慢很慢地一點點化為灰燼。
煉虛境修士的真火,足以燒灼淨化這世間絕大多數的東西。換言之,這些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要是燒不化,就真的出了大問題。
盡管如此,這些東西也很是蹊跷。
鳳劍陽心念一動,一點火焰随風飄揚,直接落到他伸出的食指尖上,旋即緩緩熄滅。
半截米粒在他指尖,色澤瑩白,略帶透明,看起來倒也真的很像是一些細碎的陳米。
鳳劍陽手指輕輕一碾,将指端這點脆弱屏障碾碎,一點銀白色的液體從中流出來,在他的指尖留下一抹銀色的痕迹。
莊玦一直站在他的身邊,此時方開口道:“寄生之物?”
鳳劍陽垂下手來,淡淡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莊玦顯然對一切都已經明了,既然如此,無謂的言語,盡可以完全省下。
與聰明人打交道就是這點好處,何況身邊之人不僅聰明,而且見解廣博。許多事情不言自明,不知省下多少無謂的溝通。
地上的侍童還在昏迷,但臉色已經慢慢正常起來,眼看不多時就要醒來。
鳳劍陽蹲身下去,在她醒來之前,向她經脈之中再輸入一道靈力探查。
方才他隻是輸入了一道療養的靈力,滋養這具身軀。但寄生之物既然已經在她的血肉裡紮根了一段時間,便不得不額外小心,再多做一道查驗。不然若有漏網之物仍殘留在她的血肉之中,将來難免要生事端。
莊玦說他已經清掃過一遍,但小心無大錯,何況鳳劍陽也一向更信任他自己。
他的靈力在女童的身體裡轉了一圈,發現果然一片空蕩,所有的可以無聲無息侵染靈識、控制人心的鬼蜮寄生體,都在體内消失的一幹二淨。
軀體已經被他先前輸入的那道靈力修複的差不多了。血肉蓬勃生長,一切都很健康。
莊玦的手腳倒是做的很幹淨。他是劍修,但這種需要精細術法進行輔助才能做好的淨化之術,他做的倒是也很不差。
雖然效果看起來是有點血流成河,引人誤解。
鳳劍陽在心裡轉過一番思慮,對莊玦的實力做了一個新的評估,面上卻什麼也沒表現出來。
他隻是伸手,将手下女童搖了兩下,道:“醒來。”
侍童自昏昏沉沉中,突然有一股力量将她從識海最深處喚回意識,她努力剛睜開眼睛,視線尚還是一片模糊,就看到一片金光在眼前閃耀,裡面傳來一句沒什麼溫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