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他們暫停了趕路,在松林和湖泊邊升起一堆篝火。
潮濕的地面踩起來軟踏踏的,松針下面隐藏着松塔。也不知道三七是怎麼做的,樹上倏然竄下來幾條松鼠,殷勤地充當他的偵查助手,從滿地的松針草葉下面翻找出松塔,然後蹦跳着跑到火堆邊,把寶塔一樣的松果都紛紛堆積起來。
莊玦信手拿了一個,将它扔進火堆裡。噼啪的聲響伴随着煙氣,很快傳來一陣堅果被烤熟了的獨有香味。
他饒有興趣地将烤的焦黑的松塔端在手掌裡,細細地将外層烤糊了的保護殼撥弄開,搓掉種子上的鱗皮,任自己的指掌都染上烏黑的印痕。
三七在一旁無所事事地撥弄着火堆,他從松樹上折了很粗壯的一根枝條下來,上面帶着碧綠的松針,撥弄火堆的時候随火焰飄起來一陣松樹的清香。松塔已經收集的很夠了,他打了一個響指,那群松鼠頓時将懷中最後一點松塔放下,一溜煙地當地解散,全部爬回到樹上。
他對莊玦說:“再好好考慮一下接下來往哪裡走?我,嗯……我四處走走,一會兒回來。”
莊玦向他揮了一揮手,這動作禮貌的像是一個小朋友。
他說:“好的,一會兒見。”
***
遠處溪流傳來歡悅奔流的淙淙水聲,在夜間的松林裡閃着時亮時滅的微弱銀光。三七随着那點銀光在林間走了一會兒,直到身後的篝火光亮絕對無法企及之處。
他突然說:“好了。我們需要談談。”
周圍靜寂的一點人聲也沒有,仍舊是溪流和夜風的聲音,偶爾傳來夜間飛行的鳥類的咕咕聲。
三七等了一會兒,見無人回應,于是冷冷道:“别搞得我很想見你們一樣。說實話,我很煩。”
一道聲音終于從他背後傳來。
仿佛是被扭曲過,于是交談時帶着莫名沙沙聲的人聲說:“我也不怎麼高興見到你。好了,有話直說,我沒有太多的耐心。”
三七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站在他對面的人身披黑色長鬥篷,整個人籠在黑色的陰影裡,身邊漂浮着點點碧綠的幽光。
一股陰寒的注視投到三七身上來,是一種真實的冷意。三七不想考慮這到底是對方刻意給他找不愉快,還是弱到連自身的周身靈力都控制不好了。
對方直接,他也很直接:
“取消你們的計劃,退出任務。除非你們想死。”
對方沒料到他這麼直白的就說出來了,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出聲。
他笑得太劇烈,身邊的碧綠光點也一下膨脹增多了數倍,在林間點點飛繞,猶如屍骨燒化後的冷光磷火。
三七在一旁靜靜看他的刻意表演,手指微彈,在周遭設了一個小小的靜音屏障。
對對方充滿譏諷的笑聲無動于衷,三七冷聲說:“你知道嗎?我根本不想管你的死活。但副池主會很可惜你們死掉,我是為了副池主和天樞池,才來好心奉勸一句。”
“給人類修士當狗當習慣了?現在隻是遠遠看着,就吓得屁滾尿流?”
三七真的非常、非常的厭煩。
他真的不想承認這些狂妄自負,又愚蠢的無法溝通的家夥,居然和自己是拐彎抹角、沾親帶故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