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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離合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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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居然還未問過你的名字。”

“莊玦。”

“莊玦你好,我是三七。”

說這話時他們正穿行在深山老林裡,剛下過雨不久的山谷裡升起淡藍色的毒瘴煙氣,腳下濕滑,四處都是青苔和藤蔓。

莊玦像是一片雲一樣,飄然從滿地的泥濘和濕滑上略過,足不履泥。三七則像是一團淡灰色的煙霧,身形薄薄地墜在他的身邊,與他形影不離。

山腹的深處,連尋常的獵戶都不敢進來,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葬身此中。但對于修行人來講,隻要不是遇到其他修士或宗門,一言不合爆發沖突,單論自然環境,倒是沒有什麼可怕。

一路上,他們都遠避人煙,一直在人迹罕至的荒野山林中穿行。

三七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從這些地方走?你應該知道,這種地方隻能避開普通人的耳目,修士要找你我,可用的手段太多,你這樣做效果不大。”

“我并不是為了避開他們。”莊玦平平地回答他,“是為了避開凡人。”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所以你是在盡可能地避免誤傷喽?”

莊玦搖了搖頭。

“不僅僅是因為這個。”他平靜地回答,“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不喜歡把修士和凡人混雜在一起。”

三七歪着頭看他,眨巴了兩下眼睛。

他恍然大悟,說:“哦——原來如此。你和離合崖有關系嗎?”

他這問話來的突兀又直接,一個猛然的轉彎。莊玦不免驚訝,側目瞥了他一眼。

三七于是說:“看來我說中了。”

猜中了一點面前這個奇怪之人的來路,三七不由開心起來,他哼着歌,信步将腳下的小石頭踢進眼前湍急的溪流裡。

山間的溪水流速飛快,在水道裡激起一片片飛耀的浪花,石頭掉進去的時候毫無聲息,轉瞬而去。白色的水浪沖擊着岸底的岩石,一片碎瓊亂玉間,折射出小小的七彩薄霧。

三七感到莊玦還在看他,于是笑嘻嘻地說:“别這樣警惕。隻是因為我天生做這一行,所以敏銳了些。這樣吧,教你一招,下次再被人猜中的時候,你最好目不斜視,然後說是他猜錯了,太多疑了等等……可不能再像現在這樣不打自招。”

“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麼會知道。”

“我也很好奇,為什麼你下山來,修為令人琢磨不透,但又對世事都一無所知。”三七狡猾地說,問莊玦,“你能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莊玦若無其事道,“你先說。”

三七看他兩眼,将雙臂交在背後一握,道:“好。”

“單說起來沒什麼特别的,天下修士幾乎都知道。離合崖的明和真人一向認為仙凡有别,修士既然要斬脫凡塵,追逐天地至道,就不應再混雜于凡俗之中。因為他是離合崖的掌門真人,所以離合崖上上下下,還有其他一些小門小戶的附屬宗門,都追随他這一脈道統……你很難在凡人城池裡看到離合崖的修士,他們隻會和已達‘非凡之境’的人打交道……善惡好壞,都不應将凡人卷入其中。”

明和真人即是居清绮的尊号。他修為高深,地位尊隆,修行者們提起他,往往會帶着尊敬叫他這個名号。

莊玦于是道:“原來如此。但認為這位掌門真人說得有理,倒也未必就一定是離合崖的門徒弟子吧。”

三七坦然承認:“确實。不過想想你的玄器和真器,我想除了離合崖,别家也少有這麼家大業大的了……所以我大膽的猜了一下,但我沒想到你會禁不住猜。”

他向莊玦眨了眨眼睛,食指淺淺壓在嘴唇上,對他發出一聲“噓——”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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