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玦将手中的刻刀放下,拿起木制的粗糙羅盤,輕輕吹了一吹。
羅盤是用粗劣的柳木做的,材料是在路邊随便撿的,刻刀……刻刀是搶來的。
準确說,倒也不是搶。純屬對手攻擊後發現不敵,在倉皇逃走時所遺落的。當然,修仙界也沒有幾個正常人會用刻刀做武器,所以刻刀原本也不是刻刀,是法劍。
劍刃崩壞,殘破的劍片卻還能保持鋒利。
不用白不用。更何況,莊玦本來就需要用。
來襲擊他的人跑了,他不去追,反而停了下來,撿起對方的破損劍片,就這樣倚靠巨木,從四周挑了挑,撿了一塊頗大的柳木斷枝,就這樣自得其樂地雕刻起來。
此時終于大功告成,是時候檢驗成果了。
莊玦将雕刻時産生的、覆蓋在羅盤上的紛紛木屑都吹落,随即用指尖将羅盤捏住,緩緩向裡度入一道追蹤的氣機,還有數分靈力。
羅盤立刻星星點點的亮了。
隐含其中的陣法随着靈力與氣機的度入,接二連三地被觸發起陣,逐漸在羅盤上層疊地明滅着,猛然一陣光華大作,随即又盡數熄滅下去。
羅盤還是那個粗陋的羅盤,但上面的指針如有靈性,忽然微微動了。
指針像是風中之燭,在盤面上來回擺動,似乎是初生很不适應,正在逐漸感知外物。這一過程也很快,謹慎遊移的姿态很快變得堅定,順着莊玦所輸入的那絲微弱氣機,羅盤指針向北轉去……
然後發了瘋似的滴溜溜一陣瘋狂旋轉!
莊玦面無表情地将羅盤收回袖裡。青冥短劍悄然無聲,滑落到他的手上。
林外輝光明滅,草葉樹叢之間,搖蕩起一片閃爍不定的劍光。
***
“道友不妨留步。”
飛雲劍派的掌門人親自這樣說。
莊玦果然也就停下腳步,站在那裡看他。因為不留步隻怕不行,飛雲劍派的掌門身後,劍陣殺氣盈然,已然盡數擺開架勢。
一點兩點萬千點,原本幽冥莫測的深林,也被星光一樣的劍光盡數點亮。莊玦看清了掌門人腰側的玄纓帶飾,在淩晨的寒風裡微微擺動。劍光如寒星,将每一絲縷的動搖都看得清楚。
這種肅穆的架勢感染了他,莊玦略擡高了一點頭,在障帽的遮掩之下,與飛雲劍派的掌門人對望。
“有事盡可明言。”他說。
掌門人深深地凝視他,目中閃動着碎星一般的電芒,以至于眼瞳裡泛起些微的紫色。
莊玦動也不動,隻任憑他打量。
探尋的目光沒有多久就收了回去,掌門歎道:“唉,以我修行三百四十載的修為,仍看不透道友面前這方障帽。隻怕這障帽最低也是一件玄器。”
天生萬物,各有品類,這個道理放在修仙界也是同樣。雖然修士們手中總是不缺幾樣法器,但法器之上是靈器,靈器之上是玄器,再之上能與人心靈相通者,已然化出自我之識,才為真器。
有了自我之識,就幾乎與一名天生地養的修士無疑。真器自然可以使用修士的方法進行修煉,或許某日得道飛升,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