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了這東西做典當,卻不知是對是錯?”
“既然廣開門庭做生意,遇見奇珍異寶,哪有不收之理。”談風宸說,神态從容,倒像是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東西既然到手,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銷贓。
哦不,是尋找買主。
談風宸将手一招,在空中遊弋盤旋的燈燭,登時落下幾盞來,火焰騰起,将床上那張巨大方桌上四角安置的油盞也都點起光焰。
在輝耀的燈火映照下,擺在桌上的那方沙盤格外的生動起來,名山大川,宗門山派,隐世名家……每一線條都格外的明耀鮮活,細緻入微。
談風宸用手指在上方憑空擘畫了會兒,忽地想起什麼來,詫異地側過頭,問:“你怎麼還沒走?”
三七用那雙灰色的眼睛,看着他,說:“還有一件閑事。”
談風宸向他閃動一個“有話快說”的眼神。
他的眼睛在燭火映照下,分外鎏金,動而生輝,因此絕不可能被錯過和誤認。
三七于是認真地講:“飛雲劍派那位申長老,忽然一夜之間失掉了所有修為。他們飛雲上下都不肯幹休,正全力出動,去尋一個人,說是與他一定大有關系。”
“是單純去尋,還是直接去尋仇?”
三七搖頭,道:“這就要等雙方見面才能知道了。”
“你沒有消息嗎?”
“當然有。隻是他們很快就會遇上了,我要那猜測的消息有什麼用?不如直接看結果就好。”
談風宸“哦”了一聲,心不在焉。
他隻分出一點注意力給三七,目下專注地盯着那一巨幅沙盤,口中随意答道:“那位長老日前也不過剛剛突破元嬰。一個元嬰之人,又有什麼好關心的?”
他說得分外簡單,但要傳了出去,倒也能驚動一點不大不小的風波。
原因倒不是因為元嬰有多厲害,不該被他這樣不鹹不淡的評述幾句……平心而論,這世上修仙門派不知凡幾,元嬰真人也算不上珍貴,其中甚至不乏許多青年才俊,百歲之内就突破了元嬰。
名門大派的資源和根底并非山野小宗能比拟,在飛雲劍派裡三五百年才出一個的元嬰,在宗内能坐鎮山門,放眼世界,卻不值得多提。
就是煉虛的修士,數量已經很是稀少,兩隻手再加上兩隻腳,也還是也數不過來。
當然,除非你是居清绮。
如果你是居清绮,那麼不用去數。目下的修真界,就隻有這麼一個壽命超越千載,已經位居大乘,執掌第一玄門的超超超超超高階修士。
天樞池的談風宸,開得起門做生意,自然也有實力對元嬰修士說上幾句不鹹不淡、不甚看得起的話。
隻是申長老突破金丹,成為中位的元嬰修士,這也不過是數月前才發生的事。飛雲劍派一向将這件事捂得很好,也就隻有門中幾位高層知曉内情,門人弟子許多倒都還是茫然無知。
他天樞池是怎樣得知的?
若是有人去問談風宸這個問題,有八成的可能會被他敷衍着,從問題周圍滑過,最終什麼也沒有回答。剩下兩成的可能,提問人舍卻了禮數和臉面,定要追根問底的話,談風宸就會哈哈笑上兩聲,将扇子一展遮住自己大半張臉,然後謙虛地說:
“畢竟是做生意的嘛。”
天樞池的情報生意,難怪能做得天下人都心服口服。
不過此時無人發問,談風宸自然就舍去了說這句名台詞的機會。
三七說:“我不是關心他。是關心正被追……正在被找尋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