頻繁地注射抑制劑讓紀雲的身體變得有些虛弱。
他背靠牆站着,聽着裡面的交談聲,腳尖頂在地上輕點兩下。
霍起行說話時語氣平穩,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連剛進門時的那點啞都消失了。
但紀雲卻難受極了,甚至到現在還會因為他随随便便一句話就渾身發熱。
Alpha對Omega的絕對壓制,高等級對低等級的絕對壓制。
這些東西紀雲心知肚明,所以并不在意。
霍起行的态度非常明顯,他希望紀雲能忘掉剛才另一個包廂裡發生的事,最好能當作不存在。
紀雲也原本也是這麼想的。
但他剛才分明從霍起行的眼睛裡看到了嫌棄,還有不加掩飾的惡意。
鎖骨還在隐隐作痛。
紀雲抿着唇,目光冰冷地盯着地面,把手覆蓋在那塊咬痕上輕輕揉了揉,轉身走進包間。
·
真的是他們太誇張了嗎?
蘇崇正疑惑着,就看到紀雲梗着脖子走進來,後頸上貼着一塊嶄新的抑制貼。
“我聽說同樣的信息素,不同的人聞起來也會有細微的差别。”蘇崇眼珠子微微一轉,壞笑着問:“霍少,他的信息素你聞着像什麼啊?”
紀雲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沒有理會蘇崇惡意滿滿的提問。
他仰頭喝了一口,頸部線條因為這個動作看上去更加清晰。
霍起行從紀雲坐到他旁邊開始就一直屏着呼吸。
直肺部氧氣即将耗盡,他才忍不住淺淺呼吸一口。
卻依舊隻能聞到和剛才一模一樣的信息素味道,像是有人在他旁邊把一整顆西柚榨成汁。
……
難道是剛剛結束的易感期導緻他嗅覺失靈了?
還是說……和他的病有關。
霍起行忍不住磨了磨犬齒,手指焦慮地輕輕敲擊桌面。
“大概就是你們說的,水果過期腐爛的味道。”霍起行冷着臉,大腦飛速運轉。
為了使自己的說法更加真實,不被别人看出破綻,他盡可能多的在腦子裡搜索着形容詞:“像發酵過頭變質了的果酒,聞起來有點酸。”
“總之……有點難聞。”說着,霍起行擡手捂住鼻子,悄悄又猛吸兩口。
蘇崇猛地一拍手:“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紀雲,你下次可一定要記得哦,記得把抑制貼貼好再出門。”
“知道了。”紀雲點點頭,沒忍住在心裡冷笑兩聲。
果然易感期的Alpha還不如發/情的公狗。
難聞?
紀雲想到霍起行剛剛抱着他,把頭埋在他頸側狂吸時那副陶醉的模樣。
那個時候可看不出一點嫌棄的樣子。
幾杯酒下肚,衆人都有些醉,話題也越聊越開。
“哎,你們今天看論壇了嗎,不知道是誰,把林躍然給爆料了。”
霍嶼非常讨厭林躍然,立刻跳出來落井下石:“當然了。我看了那個帖子,大裡面的爆料大部分是真的,隻有小部分是為了博眼球瞎編的,證據非常充分!”
方問一正在因為此事心煩,“不管有沒有證據,林躍然這次都完蛋了。”
“活該!這件事鬧這麼大,林躍然又身份敏感,他的案子一定會被聯邦調查局接手。而聯邦調查局局長正好和林衛有仇,不抓住機會把他兒子往死裡整就怪了。”霍嶼哼笑一聲,越發對那個爆料人感興趣:“你們說,那個爆料人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些,所以才敢這麼玩的?”
“靠,林躍然也太倒黴了吧!他這是得罪誰了這麼整他,我聽說他已經休學了。”蘇崇有些後怕地吸了口氣。
“倒黴個屁!”霍嶼眉毛一揚:“好像那些破事不是他自己幹出來的一樣。林躍然仗着他老子欺負了多少Omega,就連紀雲……”
霍嶼說着,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他轉過頭,看到紀雲臉色煞白,額角冒出冷汗,整個人都在細細地顫抖。
霍嶼心一軟,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了,紀雲。林躍然這次肯定會被判刑,你别怕。”
紀雲感激地看着霍嶼,用力點頭。
“林躍然?空軍參謀長林衛的兒子?”霍起行撇了一眼瑟瑟發抖的紀雲,問方問一:“那不是你父親的下屬嗎。”
方問一愣了兩秒,沒太明白他的意思:“對,所以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對我父親來說也會很麻煩。”
麻煩?
霍起行扯扯嘴角,心裡對方問一的厭惡又加深幾分。
他不關心自己的小竹馬是不是被姓林的欺負了,隻在意東窗事發後自己父親會不會被下屬牽連影響仕途。
這種自私又冷漠的人……
霍起行的視線從紀雲毫無血色的臉上掃過,忍不住對他生出幾分同情。
好奇怪,霍起行盯着紀雲後頸上那塊貼的嚴絲合縫的抑制貼。
從其他人的反應來看,紀雲身上應該已經沒有味道了。
為什麼……他還是能聞到?
霍起行有些疲倦地靠在沙發靠背上,同時不忘把抑制手環檔位調到最高。
桌子上的煙被不小心碰掉了。
霍起行沒動,紀雲彎腰去撿。
他穿着一件領口很低的上衣,稍微低頭,就露出胸前大片白皙的皮膚。
随着彎腰撿東西的動作,柔軟的面料薄薄一層貼在瘦削的身體上,清晰地描繪出他精緻的,如同蝴蝶振翅一樣的肩胛骨。
他坐起來,把手上的煙盒遞給霍起行。
肩膀微微内扣,平直的鎖骨深刻而清晰,不斷向外延伸,給人一種要穿透他單薄肩膀突出去的感覺。
那上面甚至還印着一枚齒痕。
齒痕。
霍起行直直地盯着紀雲伸過來的手,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