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聚會在合照中結束,桌面空酒瓶七零八落,除了不喝酒的司溪和學委,其他人的步子都如同踩在雲端,變得輕飄而虛浮。
司溪陪關羨等車。
司機有過預約,來得很快,關羨喝得不算多,理智尚存,她抽出被司溪抓住的胳膊:“車來了。”
司溪嗯嗯兩聲,替她擋住車門:“小心點。”
關羨運氣不錯,這輛網約車的司機很愛幹淨,車内沒有難聞的皮革味,反而有股淡淡的薄荷香氣。
這讓關羨腦袋清明不少,也讓她想到還沒對司溪說再見。
再見這個詞,在關羨眼裡隻有兩種意思。有時候寓意再次相見;有的時候用作掩飾再也不見的悲傷。
“司溪,”
她從車窗探出頭,望着面前光鮮亮麗的昔日好友,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加vx的話。
“再——”
關羨微微收緊了抓着提包的手,打算做最後道别的時候,隻見司溪舉起了手機。
“我好像還沒你vx,不然加一個?”司溪打開二維碼,沖她搖了搖。
關羨呆呆地看着她。
直到司機按喇叭催促,關羨回過神,手忙腳亂打開手機掃。
添加好友成功,司溪沖關羨揮手:“回頭聊,路上小心。”
車開出去一段,關羨盯着聊天列表裡能夠新多出來的雙丸子頭李逵頭像看了好一會,才徹底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也終于意識到,之前大家都錯了。
物質與階層的混合物構築了整個世界,但總有些遊離在外的東西可以全身而退,譬如友情。
關羨低着頭咧開嘴。
聚會九點散場,商場離酒店不遠,想着時間還早,司溪打算自己回去。她重新戴上口罩,剛打算走,手機彈出新消息。
關羨:你放心,以後易子齊的學科成績我第一個發你。
司溪:......大可不必。
司溪回了個求放過的表情包。
臨走,忽然被KTV大廳内某個黑色背影吸引了注意。
宋時迎怎麼還沒走?
司溪狐疑地走過去,從背後拍了拍正閉目養神的宋時迎:“喂,KTV沙發比酒店的床舒服嗎?”
無端被人打擾,宋時迎皺了下眉頭,睜開眼掃了司溪一秒,又閉上。
什麼話都沒說。
奇了怪了。
司溪走到他面前,淡淡的酒氣撲面而來,不知道是燈光的緣故還是真喝多了,宋時迎的臉有點紅。
司溪伸手貼了貼他的臉。
果然很燙。
宋時迎被她冰涼的手激得縮了一下,扭開頭,眉頭皺得更深。
“幹什麼?”
語氣中帶着濃重的酒意。
司溪覺得奇怪,她明明記得宋時迎之前酒量不錯的,怎麼出了趟國酒量反而變差了。
“你助理呢?”司溪問。
宋時迎懶洋洋:“我自己開車來的。”
自己開車還喝什麼酒?
司溪皺眉,向他伸手:“電話給我,我喊你助理來接。”
“不要,他下班了。”
小孩子嗎,一天到晚要不要的。
司溪搞不懂宋時迎的脾氣,正想說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自己頂多替他叫個代駕。
然而話沒出口,忽然轉到什麼,司溪彎下腰,微微湊近打量着宋時迎,不可思議:“你不會是,喝懵了吧?”
宋時迎掀起眼皮,漆黑的眸子注視她幾秒,垂眼,不輕不重地嗯了聲。
司溪眼睛頓時一亮,像是找到了新大陸。
長這麼大她還沒見過宋時迎喝醉的樣子。
司溪索性蹲下,伸手戳了戳他的臉:“真醉了?”
宋時迎不躲不避,隻極輕一哼。
還挺傲嬌。
司溪樂了,随意揉捏宋時迎的機會可不多,正打算再捏捏他的臉,宋時迎卻不樂意了。
宋時迎抓住她的手腕:“我隻是喝酒,不是失智。”
話這麼說着,手卻一點沒松。
甚至還怕抓不住似的,沿着她的手腕骨,更收緊了一點。
司溪一時還抽不動。
她無奈:“那我幫你叫代駕?”
“不要。”
宋時迎說完忽然松開了手,慢吞吞地從衣服口袋裡摸出車鑰匙:“不喜歡代駕,你帶我走。”
還挑人。
司溪挑眉:“我很久沒開過車了。”
宋時迎沉默了幾秒,似乎在反應她這話的意思。
半晌他重新靠回皮沙發,語調遲緩:“那你走。”
司溪覺得好笑:“我走了你怎麼辦?”
“嚴旻明天早上八點上班,我不喜歡陌生人碰我車。”
這回回答倒是快,就是不太聰明。
司溪歎了口氣,再怎麼說,她也不能真把人留在這過夜。
“能自己起來嗎?”
“可以。”宋時迎閉着眼說。
“......”
司溪拉他起來:“自己把口罩戴好。”
“哦。”宋時迎慢吞吞把口罩戴上,晃晃悠悠往外走。
宋時迎左腳踩右腳的走法看得司溪太陽穴直跳,她忍無可忍上前拉住他胳膊:“車在哪?”
“地下車庫。”
“我知道,哪個區。”
“忘記了。”
“......”
司溪拎着人一路找過去。
最後在一輛白色邁凱倫前,宋時迎停住腳步。
“你不是坐嚴旻保姆車來的嗎?”司溪驚訝。
宋時迎半靠着她:“錄節目的時候讓他去開過來的,這輛漂亮。”
“......毛病”
司溪把宋時迎扔上副駕駛,給李薇發消息說了情況,準備開車時卻頓住了。
她沒開過超跑。
“這車怎麼啟動啊?”司溪上下看,沒找到鑰匙孔。
“紅色按鈕。”
“然後呢?”
“它是開關。”
“哦哦。”
司溪發動汽車,檢查了一下宋時迎的安全帶:“坐穩,走了。”
宋時迎還沒來得及嗯出聲,整個人猛地向前一傾,瞬間清醒。
四目相對。
司溪尴尬:“不好意思,忘記放手刹了。”
宋時迎:......
“你酒店什麼位置?”開出地下停車場,司溪問。
宋時迎瞥了眼把超跑開成卡丁車速度的某人,淡淡道:“回家,不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