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程酒、青羅和吳丹心沿着貴賓室外的通道從83号實驗室回到地面,才發現身處一片密林,四周幾乎看不到其他地貌,怕是早已出了瀚泊塢的地界。
“這地下實驗室,修得可真夠大的。盧家有這樣的實力嗎?”程酒看着遠處的山,仔細辨認着赤水的位置。
“沒有。盧家背後靠的是周家,這也是為什麼盧珊珊一直費盡心思讨好周予誠。”吳丹心看着四周的小樹林,總覺得眼熟。
“這裡好像是我撿潘萌的林子附近,”她循着天上的星鬥,找到一棵歪脖子棗樹,刨起坑來。
程酒好奇地跟過去,卻見吳丹心從棗樹地下挖出來一個密封袋,袋子裡的東西包着油紙:“這是什麼?”
吳丹心打開密封袋,取出油紙包,裡面又有一層密封袋和油紙包。層層疊疊下,最裡頭是一條項鍊,上面拴着一個圓鼓鼓的吊墜。
“原來巫觋把證據交給你了。”青羅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過來。
吳丹心把項鍊扣到脖子上,帶着程酒和青羅按照記憶裡的路線拐了幾拐,便見了到不遠處的赤水:“實驗室隻是出入口隐秘,不然萌爸萌媽沒那麼好混進去的。”
正當她們準備出樹林,卻聽到斜後方傳來聲響。程酒迅速捏訣,将青羅與吳丹心攏在蔽陣之下。
她們前腳藏好,後腳便看到一隻野貓飛速從她們面前掠過。程酒默默翻了個白眼,松了一口氣。可緊接着,她們便看到一枚石子砸中了野貓的腦袋。
順着石子的路徑看去,二祭司杵着石龍子法杖,半邊臉上覆着金屬面罩,冷眼看着野貓逃走的方向:“什麼東西,也來偷聽。”
“二祭司好大的威風。”
二祭司聽到身側傳來的動靜,連忙将法杖立于身旁,對那人躬身作揖:“神使大人。”
來人竟是金毛犼“潘君貴”,他隔空甩了二祭司一個巴掌:“借着女魃禩處理那些畸形的玩意兒也就罷了,現在都敢往石膏像裡塞真人了,你這膽子越來越肥,胃口是越來越大了。”
二祭司的身子彎得更低了些:“您說老吃素沒意思,我便想了法子來替您解憂。您放心,為了确保您的仙法不被玷污,那些祭品裡沒有……正常人類。”
“我還得感謝你?”潘君貴又甩出一個巴掌,這一掌将二祭司的面罩打飛在地,“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做事帶點腦子。再有下次,你也去明夷淵下陪他們吧。”
二祭司一揖到地,幾乎将自己折了個對折,連道“不敢”。
“呵,記住你說過的話。”潘君貴冷哼一聲,語帶不屑地警告過二祭司,便越過他往瀚泊塢的方向閃了閃身形,隐去了蹤迹。
二祭司背對幾人,保持躬身的狀态良久,伸手握住了法杖。直到那握住法杖的手背上青筋四起,才撿回了面具,慢慢直起身子。
“正常的人類,呵,誰還記得我之前也是正常人類。大家都是人,憑什麼?”
随着最後這聲質問,二祭司猛地回頭,怨恨的雙眼緊緊盯着瀚泊塢的方向,咬牙切齒地說道:“還是慘點好,大家都慘了,我才不是最慘的那個。”
吳丹心瞥見二祭司的第一眼,便死死捂住嘴巴。因為她看到二祭司的豎瞳閃着惡毒的光,他的左臉是正常人類的面龐,微腫,上頭還留着指痕。
可他的右臉卻是被燒過之後,皺巴巴的樣子。隻不過燒傷的疤痕之下,新長出來的不是皮肉,而是鱗片。
“呵,希望你們在溯洄引裡玩得開心。”
二祭司緩緩将金屬面罩扣在自己臉上,手指順着面罩滑下,像是把自己哄好了一般,拄着法杖一步一頓地朝瀚泊塢走去。
“不好,二祭司如果拿巫觋當溯洄引陣眼。或者幹脆毀屍滅迹那就麻煩了,得趕緊回去救人。”程酒聽清楚二祭司最後的念叨,不免心急了起來。
青羅随手招來清風訣置于幾人腳下:“既然這樣,加速回村子找人。”
“毀屍滅迹嗎?這主意不錯。”
等到再也看不見程酒她們的背影,一隻金毛獅子狗卻突然出現在她們之前躲藏的地方,望着瀚泊塢的方向,細念出聲。
“對了,之前那小鬼在地宮也提過溯洄引,那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獅子狗琢磨着自己偷聽的信息,逐漸消失,想來是去報信了。
“村長小院不是沒人嗎?我們怎麼回這兒來了?”吳丹心站在村長小院的門口,疑惑地看向程酒。
程酒摸出三支須彌香:“此前在小院,我的香剛燃就被潘君貴搶走了。現在想來,一方面它是對我的香感興趣,另一方面隻怕是想攔着我尋人。所以,村長的小院裡一定有線索。”
說罷,程酒回頭對青羅解釋:“情況緊急,我暫時想不到除了問香之外的手段了。”
青羅挑了挑眉,擡手示意程酒自便。就看到程酒手裡的香無火自燃,輕煙筆直,眼看着就要直沖雲霄,卻突然拐了個彎指向村長小屋的後頭。
程酒看着煙撓了撓頭:“不是吧,不會每個村長家都有一個地窖吧?”
說是這麼說,幾人跟着香來到屋子後頭,又從後門出了小院走了一段路才停下。眼前的也不是地窖,而是幾座糧倉。
“這裡是村子囤公糧的地方,鑰匙隻有村長和巫觋有。”吳丹心話音剛落,卻見程酒一臉凝重地望着村頭女魃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