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酒坐在桃樹下,抽着香調息順便平複的心情。韓續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捂着臉仰倒在地。
無他,被當流星錘掄了幾十圈的後遺症,便是頭暈加反胃。
在兩魂中間被實體化的紅線捆得紮紮實實的,是剛剛還兇狠至極,現在卻嗷嗷哭的老道。
韓續剛想坐起來讓他哭小聲點兒,不曾想剛起身又頭暈吐了出來,于是認命地倒了下去。
隻見韓續一邊側過頭幹嘔,一邊碎碎念:“哕……讓你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讓你不辨是非見鬼就打,哕……該,剛剛打得有多狠,現在哭得就有多蠢……哕……”
“嗚嗚嗚,别罵了别罵了,我也沒想到差點砍死自己人啊……”老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再也沒有了世外高人的風範,“小酒兒要是早點把香拿出來還能有後面的事嗎?”
“别這麼叫我,怪别扭的。”程酒拿着香的手抖了抖,仿佛有3000個雞皮疙瘩在她脊柱上跑馬拉松,這感覺真是……太過一言難盡了。
至于老道前後态度判若兩人的關鍵,還真就在程酒抽的這香上。
就在剛才,程酒帶着韓續跟老道打得如火如荼,老道注意到程酒不想靠近牌坊,便借助攻勢把她往牌坊那邊逼。
一時不察,程酒便被老道的攻擊逼到了牌坊的吸力範圍附近。
又要抵擋牌坊的吸力,又要承受老道的攻勢,還要留心韓續别被誤傷,程酒逐漸力不從心。
就在程酒即将被老道逼到牌坊下時,她将韓續以一個相當刁鑽的角度擲了出去,同時催動魂力将紅線化為實體。
韓續帶着紅繩在老道的視覺盲點處近身,當他差點被老道的劍氣掃到的時候,紅繩甩出詭異的弧線,韓續以此借力在快速老道身邊繞了幾圈,邊繞還邊喊:“線留長點啊喂,我可不想跟他面對面……哕,好暈……”
程酒到底還是賣了韓續面子,催動魂力延長了紅線。當然,她這麼做的關鍵還是不想看到什麼辣眼睛的場景。
紅繩另一頭留了足夠的富餘,便于韓續躲到旁邊不被波及。實體化的紅繩捆緊老道後,程酒将他連人帶繩砸向了牌坊。
程酒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因魂力消耗過大,又透明了幾分。
趁老道落在牌坊附近,程酒火速飛開,掏出三支香就補充起魂力來。
一旁韓續忍着頭暈吐槽:“紅繩不是管姻緣的嗎?誰家好人紅繩這麼用啊?”
老道起初被砸向牌坊,覺得自己頂多也就受皮外傷,卻沒料到他靠近牌坊的瞬間,一股比玄冥之水更凜冽的氣息沖他後背襲來。
在這股寒意刺激下,老道背後的布包開始蠢蠢欲動。
要說這老道行走人間捉鬼驅邪,主要靠的是手裡的銅錢劍,頂多加上腰間的八卦葫蘆。但他真正安身立命的本錢,其實是背後布包裡這柄斷了一截的桃木劍。
桃木斷劍是老道師父傳下來的法器,有自己的靈性,遇到邪戾能無驅自動,救過老道的命。
眼見着桃木殘劍幾乎按捺不住地想要沖向牌坊,老道忽然意識到,自己初見程酒和韓續二鬼的時候,桃木劍并無動靜。
難不成真是自己錯怪他們了?
可還沒來得及仔細想,就嗅到了旁邊傳來須彌香的味道。
頓時,老道神情好像被雷劈了,一息未過就“嗷”地哭出聲來。
“你這香是哪裡來的?”老道雖然還被捆着,望向程酒的眼神卻錯愕中帶着激動。
此刻他竟顧不上牌坊的異常,哽咽着問起程酒那香的來曆。
韓續忍着頭暈,拎着紅線飄回程酒身邊,細細問了句:“他怎麼這個反應?該不會是你親爹吧?”
程酒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不要亂給我認爹。”
随後程酒看向老道:“自我死後這香就在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腦海裡有個念頭告訴我,它叫須彌香。”
“須彌香,是了,憑空可見,納于須彌,可不就是須彌香麼……”
老道念叨着香的名字,臉上露出了回味向往的神情但轉瞬又成落寞。隻見他喃喃自語:“誰曾想,仙人防得住災難卻防不住人心……”
韓續聽到老道的自言自語,滿臉疑惑地看看老道,又看看程酒,心道:按照小說套路,程酒該不是什麼神仙轉世吧?現在抱大腿還來得及麼?要不去幫她把棺材洗幹淨先?
正當韓續想再說點什麼,跟程酒拉拉關系的時候,變故突生。
牌坊下好像有什麼物件再也按捺不住,“咻”的一聲向這邊襲來。
待着那東西飛近了,才看出這是面黑底還帶着血紅色紋路的幡。
程酒一看紋路有點眼熟,還沒來得及提醒,就聽到韓續在那咋咋呼呼:“哎喲,這花紋看久了我頭暈,跟村長的神篆是不是一個東西啊?”
這面詭異的幡懸浮在半空,整體呈墨黑色,仿佛深淵黑洞,血紅的紋路不斷變化着形态流淌其上,好像活了一般。
老道定睛一看,立馬驚呼:“離這東西遠些,上面的陣法能吸魂,會把你們,尤其女子的陰靈魂魄都吸走煉化。”
可老道的提醒沒什麼用,那吸魂幡像是受人操控,撲向了桃樹護着的光球。
眼見光球就要被幡包裹起來,桃樹的屏障直接收縮,将光球納到了樹幹本體之中。
吸魂幡似乎是感覺到嘴的鴨子飛了,氣急敗壞地向桃樹發動了攻擊,但三兩招都被桃樹的屏障擋在了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