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葬崗的磷火在暮色中如鬼眼閃爍,崔令儀将《新修本草》僞卷投入火堆的刹那,羊皮封面突然爆出靛藍火焰。焦黑的紙頁翻卷如垂死之蝶,墨迹中滲出的人血竟在空中凝成《推背圖》第五象的卦紋:"楊花飛,蜀道難..."字迹未幹,一支鎏金牡丹簪破火而出,簪頭花蕊遇風即燃,融化的金液如活蛇遊走,在地面蝕出波斯密文——"活體金針,可渡陰陽"。
"這是大食國進貢的'記憶金'!"李谌的劍尖挑起冷卻的金屬液,月光下浮現出微雕的洛陽地宮圖,"遇血則化形,遇火則顯影..."話音未落,他頸側血管突然凸起,紅絲蟲紋路如蛛網蔓延至下颌——三日前為崔令儀吸出屍毒時埋下的蠱種,終于發作。
崔令儀的銀針抵住他曲池穴,針尖挑出的蠱蟲竟裹着金箔:"這些蟲子吞食過金針...有人在用活體金針操控蠱毒!"蠱蟲遇風爆裂,飛濺的金粉中隐約可見太平公主府的蓮花紋。
五更天的梆子聲裹着血腥氣飄來,李谌扯開衣襟。心口處的珊瑚化皮膚下,數十根金針随脈搏顫動,針尾綴着的銀線直通百會穴——正是《千金方》記載的"逆命針法"。他突然割破手腕,黑血中遊出的紅絲蟲遇金粉即僵,蟲屍拼出句波斯箴言:"以蠱養針,以針控命。"
"這是祆教的'金蟬脫殼'術!"崔令儀劈手奪過金液凝固的簪子,簪身暗藏的機括彈開,露出微型《千金方》殘卷,"活體金針需寄生在藥人體内淬煉...你從紅丸劫案開始就是他們的鼎爐!"
遠處突然傳來駝鈴聲,一隊波斯商旅在亂葬崗邊緣駐足。為首老者手中的水晶球映出李谌扭曲的倒影,喉嚨裡滾出生硬的唐語:"這位大人的蠱毒,需用三百'陰陽瞳'藥人的腦髓來解..."
李谌的劍鋒刺入地面,珊瑚化的右臂暴漲三尺,骨刺穿透老者胸膛。飛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薛懷義的臉:"你以為逃得過《千金方》的命數?"血臉突然炸開,混着金粉的毒霧中浮現洛陽皇城地圖,太醫署、白馬寺、邙山三處燃起靛藍鬼火。
崔令儀将銀針刺入自己承漿穴,嘔出的黑血中裹着金針:"程據在我胎裡就埋了金針...這才是真正的'癸水子'秘術!"她鎏金護甲刮過金針,表面浮出微雕的《推背圖》第九象:"非黑非白,非赤非黃..."字迹邊緣的血管紋路,竟與李谌的蠱毒脈絡同源。
波斯商隊的駝鈴聲突然急促,三百具纏滿金絲的屍骸從棺椁中直立。每具屍身頭頂插着活體金針,針尾銀線彙聚成網,在月光下泛着妖異的藍光。老者潰爛的胸口爬出金翅甲蟲,蟲群裹着崔令儀的黑血,在空中拼出章懷太子遺孤李守禮的畫像。
"李守禮的'陰陽瞳',是煉活體金針的關鍵..."李谌的珊瑚骨爪捏碎水晶球,飛濺的碎片中映出自己逐漸異化的臉,"三年前邙山皇陵盜案,他們取走了太子遺孤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