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寒霧如活蛇遊走,崔令儀的鎏金護甲結滿霜晶。昆侖奴面具人手中的金針刺破孕婦腳心湧泉穴,血珠順着銀線流入青銅藥鼎,鼎中翻湧的琥珀色藥液竟凝出《推背圖》巽卦紋路。
"這針法…"崔令儀瞳孔驟縮,"靈樞經逆五行,蘇姑姑當年教我的保胎術,竟被用來抽髓取命!"
面具人肩頭微顫,藥鼎忽地迸出靛藍火焰。李谌的劍鋒割裂寒霧,卻在觸及對方面具的刹那停滞——一根金簪從暗處射來,簪頭牡丹紋與三年前紅丸劫案中魏國夫人的兇器如出一轍。
"令儀,你的曲池穴還在疼嗎?"沙啞女聲刺破死寂,面具下的臉緩緩擡起。潰爛的左頰爬滿紅絲蠱蟲,可那完好的右半張臉,分明是崔令儀在疫病中瀕死時最後見到的溫柔輪廓。
冰棺在尖叫中炸裂,蘇女醫的衣袖卷起腥風:"當年你父親驗出武後駐顔丹的真相,東宮三百死囚的血肉...都成了丹藥裡的紫河車!"她掀開臂上紫斑,皮下血管竟蠕動着未成形的胎兒輪廓,"我兒被剖出時七個月大,程師兄用他的胎盤...煉成了武後最愛的玉容膏!"
崔令儀踉跄後退,鎏金護甲撞碎冰柱。記憶如毒蛇噬心——永昌元年暴雨夜,蘇女醫為她施針退燒時,曾盯着她小腹喃喃:"若是男胎,藥效更佳..."此刻想來,那眼神裡盡是掙紮與絕望。
"你以為程據為何收你為徒?"蘇女醫的金針挑起藥鼎中浮屍,"從你父親下獄那日起,你就是《千金方》最完美的'癸水子'候選!"冰棺碎片映出她癫狂的笑,數十具孕婦屍骸從藥液中直立,百會穴的金針随笑聲震顫不休。
李谌的劍氣斬斷三根銀線,墜落的屍骸心口赫然插着"景龍"玉牌。崔令儀銀針封住孕婦屍身大椎穴,挑出的蠱蟲在空中凝成章懷太子遺孤的臉:"這些是李唐宗室的孕婦...她們懷的都是龍嗣!"
蘇女醫的珊瑚杖砸向冰壁,三百尊藥俑破冰而出。這些以宗室胎兒為核的陶俑,眼窩嵌着波斯貓眼石,口中噴出混着砒霜的龍涎香霧:"武後吸食李唐血脈永葆青春,我便用她的法子…葬送武周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