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控溫室的青銅導管如巨獸喉管，硫磺蒸汽在管壁凝結成靛藍毒露。崔令儀貼着濕滑的石壁潛行，鎏金護甲刮過岩面，刮落的苔藓竟泛着磷光——這是徐敬業殘部慣用的夜行标記。拐角處傳來笤帚沙響，掃地的啞僧背影佝偻如蝦，僧袍下擺沾着暗紅蠟漬。

"大師每日醜時勞作，可曾見過地火異動？"崔令儀忽然開口，指尖銀針映出老僧掌心的環狀燙疤——那是常年握持蒸汽閥門的印記。啞僧渾身劇震，笤帚杆中段驟然裂開，精鋼匕首寒光乍現！

匕首刺破僧袍的刹那，崔令儀旋身甩出銀針。針尖釘入岩縫的瞬間，整面石壁轟然翻轉，數百支淬毒弩箭如蜂群傾瀉！李谌的劍風掃落箭雨，劍氣割裂啞僧衣襟——後頸狼頭刺青的獨眼處，赫然嵌着波斯藍寶石。

"永隆年，徐敬業在揚州私鑄的'狼衛'印記。"李谌劍鋒抵住啞僧喉頭，"二十三年了，你們竟還做着複唐的夢？"

啞僧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吼，突然撕開胸襟。潰爛的皮肉間，紅絲蠱蟲正啃噬着一枚青銅鑰匙，鎖孔紋路與薛懷義私生子屍身上的珊瑚甲同源。他以血代墨，在地上狂書："明堂未塌，薛師猶在！"

地宮突然震顫，控溫室穹頂裂開蛛網狀縫隙。崔令儀擒住啞僧右腕，指腹摩挲到他虎口的火焰刺青："波斯祆教的聖火紋...你不僅是徐敬業舊部，還是摩尼教的護法！"

啞僧渾濁的眼中迸出精光，突然咬斷舌尖。黑血噴濺處，胸口的紅絲蠱蟲瘋狂增殖，瞬間裹成血繭。李谌揮劍斬破蟲繭，内裡掉出個冰玉匣，匣面陰刻着《唐六典》禁止的"屍解升仙圖"。

"這是薛懷義從暹羅妖僧處得的邪術！"崔令儀劈開玉匣，羊皮卷的《骨衣谶》殘篇遇風自燃，青煙中浮現句谶言："以千屍養一氣，可化鳳為龍。"

蒸汽閥門的青銅轉輪突然瘋轉，導管中傳來悶雷般的轟鳴。啞僧趁亂撞向控溫柱，鎏金護甲刮落的碎屑裡，崔令儀瞥見柱身暗藏的祆教符文——正是紅丸劫案中司藥女官人皮上的密語！

"他要引爆地脈！"李谌的劍鞘插入齒輪，金屬摩擦的火星點燃硫磺粉塵。爆炸的氣浪掀翻三人，啞僧殘破的身軀撞在《推背圖》石刻上，顱骨裂處滾出顆波斯腦石——與盧舍那大佛簪頭的貓眼石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