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忽然傳來鑿擊聲。循聲摸到後山棧道時,崖壁上赫然露出個石窟,内裡百具蠟屍呈朝拜狀,心口皆插着珊瑚骨。最前方的屍身手捧鎏金匣,内裡《推背圖》殘頁裹着半枚紅丸,丸身裂紋與崔令儀的玉珏完美契合。
"終于等到崔家後人..."沙啞的嗓音自洞窟深處傳來。佝偻老僧拄着珊瑚杖走出陰影,潰爛的面皮下隐約可見金絲蠱蟲遊走:"令尊當年若肯合作,何至身首異處?"
崔令儀瞳孔驟縮——老僧腕間的銅鈴,正是七年前父親書房失竊的辟邪法器!她甩出銀針卻被珊瑚杖彈開,杖頭鑲嵌的波斯腦石忽射幽光,崖壁蠟屍竟齊齊站起。
"徐敬業大人早在垂拱四年便布下此局。"老僧癫狂大笑,"以《推背圖》為引,借武後之手集怨氣,待神龍政變時..."話音戛然而止,李谌的劍鋒已貫穿其心口。噴濺的黑血中爬出紅絲蠱蟲,遇風凝成卦象:"巽下斷,骨衣現。"
崖壁轟然開裂,熱泉裹着屍骸奔湧而出。崔令儀搶下老僧懷中的玉匣,内裡人皮書卷的《骨衣谶》首頁血字刺目:
**"以百官骨為衣,以萬民血為墨。武周氣運盡時,佛窟千屍還魂。"
七日後,西市胡商暴斃案以"惡疾傳染"結案。崔令儀獨坐驗屍房,将珊瑚骨刺浸泡在醋液中。軟化的骨縫間,細如發絲的密文逐漸顯現——那是用《唐律疏議》暗語編寫的死者名單,下一個名字正是章懷太子遺孤。
夜雨打濕窗棂時,李谌叩門聲混着更鼓傳來。他玄色官袍下擺沾着佛窟的香灰,袖中滑出的鎏金箋印着太平公主府的蓮花紋:"明日酉時,邙山皇陵,還有具更有趣的屍體..."
崔令儀撫過妝台上的和離書,忽然将金丸按入玉珏裂紋。血珠滲入的刹那,珊瑚骨刺發出嗡鳴,在空中拼出《推背圖》第四象谶言:
"飛者非鳥,潛者非魚。戰不在兵,造化遊戲。"
邙山方向傳來凄厲鴉鳴,混着洛陽地脈的硫磺氣息,似在預告一場新的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