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之子?家仆?
柳銳愣了下,側首看向身前的顧清,眼中像是有暗流不斷湧動。
顧清的話引起一片嘩然,然而他依舊神态自若:“若有不信者,也可以押着我們去并州找我姐姐求證,隻是…”他話鋒一轉,語氣裡帶上幾分冷意:“隻是顧家不容人輕易冒犯,敢得罪于我,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此話擲地有聲,讓所有士兵動作一滞,她們狐疑地打量着顧清,忍不住小聲議論。
“他說的是真話?”
“據我所知,顧太師真的有個兒子,隻是深居簡出,很少被人提起,不過傳聞顧公子美若天仙,看他這張臉蛋,不像是假的。”
說到容貌,小士兵們再次一齊看向這個舉手投足間充滿貴氣的冷漠美人,心中大緻有了數,但看着他身後抱臂站着的柳銳,大家又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定主意。
“那個人真的不是柳銳嘛?有誰帶她的通緝令了,拿出來叫我們對比一下。”
“什麼人這麼閑,天天把那玩意揣身上…而且,這荒郊野嶺的,顧公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有人提出疑問,大家一時之間又安靜下來,顧清不慌不忙,淡淡瞥一眼發言者:“我待在并州修養,此處是附近唯一風景好的地方,我不能在家仆的陪同下來踏青麼?”
自然是能來,但這事總是有點不對勁,可若他說的都是真話,那麼抓住這二人,今日得罪他,大家也算玩完,别說是她們,就是京城大半勳貴也都不敢得罪顧家,她們真沒必要冒險,為了幾文錢的差事把命給斷送了。
大約是都想到此處,士兵們神色各異,卻都未再有什麼動作,顧清見狀問道:“還有什麼疑問嗎?如果沒有,我就帶着她走了,恕不奉陪。”
無人應答,他旋即轉身,自顧自跨過灌木叢離開,誰也不等。
日光尚好,樹林間的野蜂蝴蝶略過人頭頂,嗡嗡作響,柳銳自己跟了上來,看着那一抹綠色的纖瘦身影穿過樹林,雖說是“帶她走”,但他速度極快,壓根沒有一點要和她同行的意思,隻自己走在最前頭,直到走出,柳銳才嗤笑一聲,在他身後問:“我什麼時候成你家仆了?”
顧清懶得看她,頭也不回:“你要是不願意,可以回去和那群人解釋說,說你是山匪柳銳,讓她們趕緊抓你,也無需我費口舌替你圓場。”
盡管他的話很難聽,但柳銳卻破天荒地感受到欣慰,她嘴角揚起一個極淺的弧度,不過很快她想到另一樁事,問他:“所以,你真是顧太師的兒子?”
說話間,二人已經重新回到之前那片紫荊花海,柳銳的馬仍停留在原地默默吃草,顧清不想依靠柳銳幫助,有些吃力地獨自上了馬,待坐穩後才聽清她的問題,不免冷冷看她:“如今又明知故問些什麼,你不是知道我的身份,故意折辱的麼?”
故意折辱?嗯…好吧,強娶于他而言确實是羞辱,可明知故問?她真的有嗎?
柳銳站在原地,臉上難得流露出意外的神情,她看着顧清沒說話,腦中不斷搜尋自己是否有什麼缺失的記憶,想了半天,發現自己的記憶完好無損,但正是因為記憶完好無損,就令她冷不丁想到強娶顧清當晚,他和她之間的一小段對話。
“你可知你搶回來的是誰,你可知我的身份?”
“知道呀,我就是知道才搶的。”
當時她誤以為顧清是薛良夫郎,才會如此回答,卻不想聽到回答的顧清一臉的不敢置信,她還覺得這人反應太過,如今想來,原是兩人說話驢頭不對馬嘴,而後柳銳又差點要把他睡了,顧清拼死反抗,後來關系差到極點,他鮮少跟她說話,二人之間也就一直沒有把話說開的機會。
現在仔細想想,真是荒唐至極。
“我若告訴你,今日是我第一次聽說這事,你信嗎?”
聽到柳銳的話,顧清愣怔了瞬,随後又恢複如常,平靜看着她:“那又如何,你不無辜,不管知道與否,我被你搶來是不争的事實。”
他說的倒也沒錯,柳銳深深看他一眼,無聲勾了下唇角。
不過很快,顧清眉心微動,道:“既是現在才知我的身份,你會悔過,提前放我下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