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意糾結地問。
何雲煦說:“輪不到我們發,你不用操心。”
“哦。”遲意于是安安靜靜地躲進角落裡,數自己銀行卡裡的錢。
清點完卡裡的錢,她變得有些茫然,突然有了一種金錢隻是數字的感覺。她小時候,還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成為一個“有錢人”。
這麼多錢一時間也想不出有什麼地方可用。
她姑且把這個當成幸福的煩惱。
***
家宴當天,他們提前來到酒店。
酒店是本家的産業,位于市中心最好的地段,各方面都是頂尖的配置。
何雲煦帶着遲意在化妝間試穿禮服。
遲意看了一眼衣服,問:“誰挑的?”
何雲煦:“我。”
她微微蹙眉,伸手摸了摸料子,不是不好看,而是有點太耀眼了。
禮服是用一整塊古董蕾絲手工打造,幾乎是有價無市。上身是優雅纖細的定制袖,下身裙型不大,但是綢緞裙面細節處縫滿了珍珠和鑽石,聚光燈下遠遠看,像是銀河上的星星一樣閃閃發光,璀璨奪目,整條裙子都透着一股昂貴的氣息。
說實話,她不太喜歡這麼張揚的東西。
遲意煩惱道:“你确定要我穿這個?”
“當然,聽我的不會出錯。”
何雲煦欣賞了一會兒這條昂貴的裙子,很滿意,漂亮的人當然要配漂亮的寶石和裙子。
“沒有其他備選嗎?”她不死心地問。
“有。”何雲煦擡頭說,“禮服是提前兩個月定制的。”
他将手放在她的腰上,拇指虛虛地抵着她的腰窩,像是在測量。
“如果這裡見長,可能就穿不進去了。”
遲意希望她沒長。
她暫時還不想讓别人知道她懷孕了。
“裙子不重,先換上,等會化點淡妝,還得做造型,得花點時間。”
何雲煦拉她進試衣間。
遲意隻好配合着他。
何雲煦繞到她的背後,将拉鍊拉到頂端,腰部的大小剛剛好。
“穿鞋。”他把一雙白色平底皮鞋放在她腳邊。
遲意扶着他的肩膀,把鞋子穿好。
“很完美。”
他往後退了兩步,贊賞道。
遲意提着輕柔的裙擺,自己低頭看了看,覺得還行,裙子很合适。
造型師早就在外面準備好。
遲意在化妝椅上僵着背坐了一會兒,方便讓人化妝,坐了一會兒,實在無聊,就閉着眼睡覺。
等醒過來時,房間裡隻剩何雲煦,他換了身黑灰色的高定西裝,襯得人肩寬腿長,剛修剪過的短發用發膠梳在後面,氣質多了幾分成熟感。此時,他正睜着一雙亮閃閃的眼睛坐在她對面。
他平時不常穿成這樣,遲意秉持愛美之心,多欣賞了幾眼。
門被敲響,陳槐推門進來,不耐煩道:“你們快點,來了好多人了,别老把活兒甩給我。”
“知道了知道了,這就去啊。”
何雲煦敷衍完陳槐,起身,朝遲意伸手,“過來。”
遲意盯着他的手,感覺他對待她的态度有些變化,是完全把她歸為他自己所有的變化,可能是她總是太偏向他的緣故。
她沒動,反而說:“你過來。”
何雲煦一愣,輕輕笑了一下,大步走過去,攬住她的腰,親了一下她的耳垂。
“還差一個東西。”
“什麼?”
“戒指。”
他拿出深色木質盒,打開,近乎血色的紅鑽石冷硬地躺在紫黑色絲絨布料上。
何雲煦拿出來替她帶上,遲意看着戒指套上她左手的無名指,而他視線在黏在她低頭時挺秀的鼻尖。
陳槐露出難以忍耐的表情,用力甩上門,不想看見這對男女不分時間場合秀恩愛。
*
搭乘電梯來到酒店的二樓,侍應生替他們推開門。
大廳裡燈光雪亮,每個地方都金光閃閃,裝修得金碧輝煌、窮奢極欲。空氣裡浮動着鮮花、美食和美酒的香氣,所有到場的人都打扮得很正式。
何元卓正挽着一位年輕姑娘的手臂和别人說話,見到他們進來,立刻對旁邊人道了句“我弟來了。”
他邁步走過來,低頭向她介紹遲意,“她就是你多的那個妹妹。”
這個姑娘是混血兒,但個頭不太高,擁有一頭柔順的金發,皮膚白皙細膩,五官古典明媚,像櫥櫃裡的洋娃娃。
危玲盯着她兩秒鐘,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我是你嫂嫂哦。”
遲意趕緊和她握了一下,打了聲招呼。
她緊接着說:“你好漂亮。”
遲意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隻能含笑回應:“謝謝,你也很漂亮。”
“我漂亮嗎?”危玲突然湊近,“告訴你個秘密,其實我整過容。”
遲意怔了一下,一時弄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何雲煦皺眉把遲意擋在身後,嚴肅道:“你别捉弄她。”
何元卓也有些尴尬,拉住危玲的胳膊,對遲意說:“她隻是喜歡開玩笑,沒别的意思,你别介意。”
危玲不滿地踩着何元卓的鞋尖:“你幹嘛呀,你拉疼我了,我哪句話說錯了?我割過雙眼皮!”
何元卓用力把她拉走了。
陳槐在一旁幸災樂禍,看看,還是單身人士輕松。
何雲煦垂下頭,對遲意說:“嫂嫂她……一直都是遵紀守法的好人,隻是偶爾有點壞心眼。”
遲意說:“沒關系,我沒覺得冒犯,而且她個頭小,很可愛。”
“噓,你這話可不能給她聽見,她最讨厭别人說她的身高了。”何雲煦忍俊不禁,看了看周圍的自助選區,“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
一生堅強且愛湊熱鬧的何英哲見縫插針,踏着皮鞋吧嗒吧嗒走過去,攔住他們,煞有介事地對着遲意的裙子噼裡啪啦一頓誇。
“哎呀,這件裙子,應該是找M?rchenland首席設計師定制的吧,真是光鮮亮麗衣冠楚楚金裝玉裹珠光寶氣落落大方獨具匠心完美無缺無與倫比……”
遲意被對方不按套路的出場誇得頭暈,不知所措地看向身邊的何雲煦。
何雲煦額角抽動,他頭一次覺得,自己這幫親人一個個都這麼煩人。
就沒個正常人嗎!
何英哲誇夠了,語氣一轉,“就是這顔色這款式,啧啧,像不像婚紗?”
她伸手拽了一下旁邊的妹妹,裝模作樣問她。
遲意一怔,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
裙子,白色的、亮閃閃、很漂亮。
她,發型精緻、妝容講究,精心打扮。
而宴廳裡的别人,全不約而同穿着低調。
她,打扮得像新娘。
遲意用眼神無聲地質問何雲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