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是老夫老妻了,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人家還在新婚,哪裡能比。”前面男同事接話調笑,又感慨,“不過話說回來,能娶到我們公司的大美女,那小子命可真好啊……”
“遲總監你老實交代,你對象是做什麼工作的?”同事碰了碰她的肩膀。
“不用說,肯定是有錢的公子哥,現在可不比我們那時候,年輕人都現實得很。”
遲意不着痕迹地皺了皺眉,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其實我們都不太注重物質,性格合适就行,孫主管你這就太先入為主了。”
孫主管連聲道:“我的錯我的錯。”
另一個同事有眼力見地趕緊換了一個話題聊。
邱奇是唯一的實習生,其餘三人都對他很照顧,叮囑了許多注意事項,又悄悄地講了好些領導客戶的八卦,氣氛活躍輕松。
等到了酒桌上,還是以聊天為主。不僅要閑聊,還要喝酒,要把客戶哄高興,把項目落實。
俗話說,酒過三巡。
隻才喝了一輪,邱奇就已經從臉頰到脖子紅得滴血,額頭上出了很多汗。尤其是旁邊的同事大聲的高談闊論,震得他頭暈,整個人五迷三道的。
遲意比他有經驗得多,知道這種飯局上喝酒前沒機會吃飯,喝酒後沒胃口吃飯,在來之前已經先吃過一些了。
她冷靜的視線落在他泛紅的脖子上,輕輕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對他道:“去外面吹吹風再進來,頭腦清醒清醒,等會兒别說錯話了。”
邱奇迷糊地點點頭,他一個人的離席,并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坐在她左側的盧文景突然出聲:“呵呵,你就是溺愛這些年輕人,他們不能吃苦耐勞那前景就完了!”
遲意轉着手上的玻璃酒杯,語氣冷淡地說:“總歸要給點緩沖時間,哪有一上來就什麼都行的。”
盧文景鷹隼一樣的眼睛盯緊她臉上眼尾微醺的紅潮,拿起酒杯,“和我喝一杯。”
遲意漠然地應了一聲,和他碰了一下杯子。
包間外面的世界非常安靜,燈好像也沒有那麼亮,更沒有不斷聚焦的視線。
邱奇去廁所洗了一把臉,發現鏡子裡的自己在喘着粗氣,整個人又紅又狼狽,後背出了很多熱汗,散發着濃烈的酒氣。
他在外面休息了五分鐘,覺得好多了,氣也喘順了,但是一時間也摸不清自己醉沒醉。
推門回來,重新坐回遲意的身邊。
從他這個視角,一偏頭就能看見遲意泛紅的眼尾和晶瑩紅潤的唇,以及對着周圍人忽然綻開笑容。唇邊那種恰當的弧度,既不會讓人覺得反感,又會讓對方産生被關注的舒适。
奇怪,剛才看着好像沒這麼豔麗。
邱奇心髒猛跳了幾下,慌亂移開視線。
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等到送走客人以後,已經是晚上九點半。
城市的燈光閃爍,在醉鬼眼裡晃來晃去,閃得眼睛疼。
邱奇的步子邁得有點虛,他第一次喝這麼多酒,整個人很虛浮,眼前人影重重疊疊。
遲意在路邊站着,關心地看着他:“小邱,你等會兒怎麼回去?”
邱奇剛想說話,立刻捂着嘴巴,看樣子要吐。
遲意揉了揉眉心,拿出手機問:“你住哪裡,我幫你叫個車。”
邱奇聞到了她身上清冽的冷香,明明都一樣喝了酒,她身上卻仍是清冷的。
整個人無意識地湊過來,眼睛趴在她的手機上,嘴裡念叨:“我看看。”
刺猬一樣的腦袋橫在面前,遲意暗暗皺眉,她不喜歡和别人靠這麼近,尤其對方還是一身酒臭的異性。
但是對方還隻是個初出茅廬的實習生,她寬容地垂眸問:“還記得家裡的地址嗎?”
“唔……”他緩慢地思索計量着。
“不記得地址的話,我可以幫忙撥你媽媽的電話哦。”
一道彬彬有禮的聲音插進來,讓兩人都怔愣住,擡頭。
何雲煦笑意不達眼底地看着他,伸手攬過遲意纖瘦的肩膀,動作強硬地把她往自己的懷裡帶。
遲意不習慣在公衆場合拉拉扯扯,更何況是下屬面前。但是她在他身上嗅到了家裡在用的洗衣液味道,是他精挑細選的淡香味,既熟悉又安心,于是難得偷懶地靠在他懷裡。
邱奇震驚地打量着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
人好像比自己高出很多,鼻梁高挺,五官英俊,穿着一件抵擋夜露的黑色沖鋒衣,更襯得肩寬腿長,身材優越,此時正緊緊抿着唇,目光對他透出敵意。
他作為男人都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生得非常好看。
邱奇酒醒了一大半,吃驚地開口:“總監,他是……?”
遲意言簡意赅:“我對象,過來接我。”
何雲煦臭着臉“哼”了一聲,手臂的動作更加用力。
“哦哦。”邱奇再怎麼遲鈍,也明白了眼下的狀況,拿出自己的手機,“既然如此,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他以為遲意不管怎麼樣,都不會讓他出打車費,但是她卻說:“随你方便。”
“……”
出租車很快開過來,遲意秉着領導的責任,囑咐他道:“窗戶開着,别吐到人家司機車上。”
邱奇:“……好。”
送走了第三者,何雲煦垂下眼睛看着遲意,她烏黑的眼睛浮起一層迷蒙的水光,瓷白的皮膚上染上潮紅,看起來脆弱又可憐。
他伸出拇指壓住她殷紅水潤的唇瓣,嗓音低沉:“不是說不準喝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