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脈脈更是大顆大顆滾落下淚水,她恨恨的瞪着卷耳:“卷耳,他到底哪裡做的不好!他也沒了孩子啊!你可曾問過他難受與否!你知道他的痛嗎,他那麼擔心你,隔三差五,問我你的腹傷好些沒,還疼不疼......他什麼都不讓我說,他說他沒有顔面見你,他後來多少次想帶你走啊......你把他的希望一點點掐滅,你看他一天天死去,你讓他一輩子埋在了這裡......”
卷耳隻站在那裡,隻剩寂靜的,默然的流淚。
林和側頭看着她,眼裡隐隐閃動着什麼,卻什麼都沒說,隻是護住了她。
脈脈也沒再開口了,她孤零零站在這堆黑衣暗衛間,站在成景安身邊。
見她一直不答話,成景安沉默的勾起一個淡笑,最後漠然的打了個手勢,滿宮牆的弓箭手都蓄勢待發起來,隻待卷耳現在做出選擇。
錦衣玉食的活着,或者一具死屍。
林和沉聲道:“卷耳,走!我替你擋着!”
弓箭遲遲未落,成景安還在等她,也終于收起了笑容,而卷耳仍舊未答。
她隻是擡起頭,看着看着太陽,像再一次遇見那日,遇見如晨曦般含情雙眸的那天清晨,是夏日裡,一樣好的太陽。
她笑道:“葉尋溪,晨光出來了。”
她說完便轉身離去,身後霎時飛過無數隻箭,林和都替她擋下,她亦拉着林和一塊兒飛跑進牆縫。
飛箭不停落下,她和林和幾次險險避過,最後她聽見了一聲暴喝,是成景安說的。
“讓她走!!”
他又道:“母後!”
卷耳終是腳步未停。
林和和她一起逃了數裡,逃離了牆縫後,仍舊一直不停,直逃到了偌大市集下的城門出口才停下,成景安一直沒有派追兵跟上來。
林和讓她等等,他入宮前雇了一輛馬車,就快到了。
馬車夫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林和說想去哪告訴他就成。
他依然問起她今後的打算,卷耳答道:“走哪算哪吧。”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她隻是,再也不願回去了。
過了一會兒,馬車到了,車夫趕着馬車停下,車廂裡面小跳下來一個人,是春荷......
她一身民婦打扮,并不像往常一般穿紅着綠,隻是性子還是沒變,見面便對卷耳黑着臉,而黑臉下的肚子瞧着已經不小了,春荷懷孕了——
因着一路颠簸,春荷下車狠狠幹嘔了幾下,林和還沒來得及上前,春荷又擡頭氣惱的瞪他:“還知道回來!”
說完,又從車裡拿出一個包裹給他,道:“你托我準備的,給她吧!”
林和柔聲道:“辛苦了。”
春荷有些氣惱,沒說話。
林和回頭把包裹遞給卷耳,看向她道:“提前準備了一些幹糧盤纏,路上用得到。”
卷耳想搖頭,春荷沒好氣又道:“拿着吧!命都差點兒沒了,在這裝什麼!喂!走了就别回了啊!”
她說完氣鼓鼓又說:“免得有人惦記。”
林和卻是一副無奈的神情,正了正神色才繼續道:“路上注意安全,一路......平安。”
卷耳道:“謝謝。”
她得走了。
她接過包裹,三兩下坐進馬車,車窗簾子外,林和一直看着她,春荷也看着她,春荷突然又高聲道:“卷耳!孩子生了,你這個幹娘的禮物不能少啊!我們就在春荷酒館!記得......記得安穩了來信!”
卷耳微微淚目,點頭,林和輕聲道:“珍重。”
卷耳慢慢放下簾子,低聲道:“珍重。”
-
馬車一直行駛到城郊才停,據馬夫說,林和和春荷在城門外站了很久,目送着她離去。
馬夫又說:“姑娘,您是要到哪去啊。”